第二十八章 声东击西诈中诈,半江碧流泪沾衣(3)(1 / 2)

 夏景棠带二十余骑到哪儿兜了一个下午,眼看天色转沉,竟下了几滴雨,只好早早放过众将。李成昌觉得缺席的博格会在自己落脚的小院里等着自己,出来跳上坐骑,别了众人便回住处。且一到住处门边交过缰绳,就问接在门口的家人李福:“博格没有来?”</p>

李福摸出一封书帖,说:“他要和老爷一起请客呢!”</p>

李成昌从嗓子里清出一声沉沉叹息,把书帖握到掌心,用力一跨,跃进门槛。</p>

刚走到堂屋门口。门外传来恢恢的马鸣。</p>

李福替他去看,到了门口惊喜地问:“广少爷这么快就回来啦?”</p>

进入曾阳的几千人马全扎在县城以南,星星片片,一直绵延到李家寨北面三里的苇子沟。李成昌为了不使家族在某一天被乱兵搅扰,受州北道副镇节使夏景棠的邀请,占了一个序次在博格之上的副职。而相比之下,陇下郡上移的军力将近两千人,却没能让一个将校沾了副职的边。李成昌不是糊涂人,生怕有人借题发挥,把两地军方的矛头指向自己,自是兢兢业业,凡事做得让人无可指摘。</p>

但他仍然不放心家里,隔三岔五地让人回去。</p>

今日,李思广送了石士杰到苇子沟走马上任,顺道回了趟李家寨。</p>

李成昌不动生色地回身,要等儿子到面前,问两句。</p>

不一会,李思广步如流星地进了院子。他便用老子才带有的气态,指使说:“你娘也是个娘们,怕是一辈子也没见这么多兵。这你从县城回去,怎么就不住一晚上呢?!”停顿片刻,他又抖了抖手里的书帖:“没住下就没住下!来得也好。你看看这个!”</p>

李思广疑惑地接了父亲递来的书帖,展开一看。读出声来:“胡贼眈眈之际,最不可患内。而今军政失和,鱼水相分,虽岳父大人之劳苦,亦不能周旋。小婿深忌之,愿承以水酒,借泰山之高而就难,弥恶隙之未晚。恭请岳父大人于晚某某时分到某某处,谢众宾客。”</p>

他一抬头,捻了指头敲打纸张。说:“博格长本事了,要在这时候拉拢几个朋友……”</p>

李成昌含愠地看着他。</p>

说:“招呼也不打,就借我的名头请客。我不去!”</p>

李思广笑道:“他想到什么就干什么!父亲能跟他一般见识?”</p>

李成昌要求说:“你先去吧。去跟他说一声,要他主动请求到城北立寨。”</p>

李思广愕然,问:“让他答应去送死?”</p>

李成昌紧盯了一眼儿子,怪他不能领会说:“就目前来说,众军勾心斗角。无心应敌,都想让博格驻守县城西北。可夏郡守傻吗?夏郡守会让一个来助战的土司首当其冲?博格表现得好,反而没事。即使被挑中,也会带着挑选而出的精锐。”</p>

李思广合不拢嘴地“哦”了一声,埋怨道:“我以为他也这么想呢!”</p>

李成昌叹道:“陛下免他于牢狱,又赐了一把天子剑,遗书曰:非汝不能挡拓跋贼子之锋锐,孤将半壁仓州交付你了!这是多大地荣耀和信任哪?!啊!夏郡守也只能死战,不战死就非得胜!他肯把自己的半条命交给博格?”说到这里,他挥了挥手。打发说:“快去吧。”</p>

李思广见父亲催促,连李福捧来的茶都没沾一口,出来便寻去飞鸟摆宴的县衙。</p>

县衙里没有一丝晚宴的气氛,进着大院,便是两个拔光了衣裳,五花大绑的精壮大汉。他们被三三两两的武卒按跪下,听到响动都挣着脖子,瞪大两眼看是谁。李思广问了两句才走到后头。他向周围环视,要不是看到几排坐席,差点觉得摸错了门,正不知道是谁摆了这出。看到了博格。</p>

博格带着几个**的大汉。每人手拿一杆小臂粗的竹杆,时而一戳,时而猛地往后一挺身,倚在斜立的竹矛上一动不动……</p>

他上前问:“你这在干什么?”</p>

飞鸟头上都是黄豆大小的汗粒,表情凝重得像是被毒蛇咬了,被他冷不丁打搅,厉害地大吼:“没看到我在琢磨绝技吗?”</p>

一个蛤蟆一样趴着的头抬起来,看看天色,央求说:“歇歇吧。”</p>

飞鸟半点不含糊说:“刚琢磨出来,眼看天要黑了,不画怎办?!”</p>

李思广这才注意到那“蛤蟆”手底下是一摞纸,不由分说地走到跟前,往下弯腰,但看上头一张张上都是几种姿势的小人,便再次盯着场里的几个人僵举竹矛的傻样打转。他耐住性子,轻轻地问:“你要琢磨什么绝学?”</p>

飞鸟眼睛如勾地看着旁边的树梢,骄气十足地断喝:“破——马——枪!”</p>

李思广笑得发抖,一边走一边自言自语:“我好像见过这招式的厉害,想起来了,县馆有个起舞的歌伎伤了脖子,就这个样……”</p>

飞鸟气急败坏地问:“就这个样?!”</p>

李思广几乎看到他鼻子里喷出来的火烟,笑道:“不止、不止,半天不动的木偶也不过如此……”</p>

几人又换了几个僵硬的动作。那趴在地上的“蛤蟆”已经一跃而起,顶着一脸墨水欢呼。</p>

飞鸟终于得到解脱,要来他的画看一看,站到李思广旁面对手下,说:“你们这些笨蛋,要是阿过在,早就创出来了!”</p>

李思广觉得他突然坏了脑子,好心地说:“你这绝学真能破马?摆来摆去,就十来个姿势。”</p>

飞鸟打鼻子哼哼,讥讽说:“这绝学,那些个没胆量和敌骑较量的人看不懂?”</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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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思广叹了一口气,没好气地说:“想不到你心眼这么小!”</p>

飞鸟咽了下喉咙,大声说:“不是心眼小,是你先看不起我的枪法。”他气愤地回场地,弯腰抄了长竹慢跑,转了一个小圈,突然回头。大叫:“破——”李思广吓了一跳,再看,他立起枪,全身迅速一挺,长竹像是被拔出来的萝卜一样撑起个头。随即,随着一声“马”,他抱枪后退,再撑长竹。最后,他大吼一字“枪。”只见那竹腰不停圆润的划势,停在人的肩膀上。而人却半蹲,双手抱按。让竹后根扎实在身后的地上。</p>

“果然是破马枪!”李思广激动不已,脱口却问:“这是哪家枪法?”</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