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卷金阶玉堂青松在,任尔东南西北风</p>
五十七节</p>
这时,宋涛求见。他进来请过秦汾,恭恭敬敬地说:“陛下,人都到齐了!”</p>
秦汾伸出手来,示意让狄阿鸟扶上,这才起身往外。</p>
当他由两名女子侍在身后,和狄阿鸟一起出来的时候,人已经来得七七八八了。樊英花丝毫不为自己不合适宜地站在这而感到不妥,反左右看看,以微微流露笑意的眼神注视也是那么回事的狄阿鸟。</p>
她很满意自己的安排,用眼神打探过狄阿鸟已经过五尺的身高,心里啧啧一叹,觉得自己安排狄阿鸟的岁数可以再加两岁,变成仍带稚气的二十岁后生,暗说:这小子只是皮赖,也不怎么丢我的人。</p>
不久。李尚长一行十余骑便挑这个时机纵马来到,在园前下马,大步进来。</p>
樊英花口中的陆川著甲三层,如同铁面金刚一样,紧随李尚长身后。众人列于秦汾面前,正相互就贼事说些主张,李尚长已行踏众人前。他拜过秦汾,转身奋呼:“我听说贼寇侵扰,认为出了力战,没什么可议论的。何人敢妄言容贼,我今为天子诛杀之。”</p>
众人视往陆川,铁塔一样站着,扶着剑柄摆出杀人样,都毛然战栗。</p>
李玉虽然回绝与沙通天的交易,但交情仍未泯灭,自然抓耳挠腮,此时不知所以,连忙给父亲眼色,心想:如此出头,岂不被众人推到前面。</p>
他看了一番,一身男装的樊英花正在看他,立刻头皮发紧,知道是她的主意,心想:你一个女人家,出过多少门?沙通天这样的大贼,官府年年围剿,无不吃亏。让咱家打头阵,你疯了不成?</p>
不管李玉赞成与否,李尚长的一呼虽然有些猫跳的味道,但确实让众人刮目。</p>
宋涛本有意招贼而用的,但他是文官,见李尚长横里杀出,旁边站了个黑塔大汉,杀气冲天,便打了个哈哈,说:“从长计议便是!”</p>
武同却因是一干郡城豪强的领头大雁,不愿意在这上面失去威风,便目示本家的武霸。武霸虽然在厅外解了剑,仍然以不畏惧地眼神对上李尚长,怒呼:“你有何德何能,可代天子诛杀我等?!岂不知何为跋扈?”</p>
李尚长被他的话噎了一下,只得向女儿看去,见女儿无什么表情,缓和一下:“不管如何,不抗贼者就是我樊某的敌人。既然宋大人提议大伙议论,再议就是!”</p>
武霸看他软了下去,嘿嘿一笑,大步逼近,怒斥道:“事战于不战,在我武氏,何干你家?你的剑锋利不?以我头颅一试!”</p>
陆川大怒,看李尚长下颌一动,喝了一声,挺身站在主公前大喝:“战与不战,岂是你姓武的说了就算!”</p>
众人不敢轻动,均用眼睛四处看,求人和解。</p>
宋涛倒恐两家不争,反行至秦汾身边,微笑着说:“陛下不要在意,争为天子谋划,也是在进臣子的心力!”</p>
狄阿鸟在秦汾身边,看到得意洋洋的武同背部,心想:莫非真要对砍?!做国王的要没有能力制止,怕以后倒真失去威风。</p>
想到这里,他看住有点惊色的秦汾,咳了一下问武霸:“这个太,樊太爷要打,你呢?是同意还是不同意,先说再争。”</p>
樊英花淡淡一笑,觉得狄阿鸟是在帮自己一方,便说:“不同意,便杀之!同意,便可活!”</p>
这是把武霸往路上逼的。他要说同意,便没得跳了。武霸果然大嘴一咧,说:“不同意难道就是从贼?!我就是不同意!”</p>
武同制止不及,恨恨地一跺脚,正要喊他回来,陆川已经得了樊英花的目光,大喝一声:“畜生!敢如此无理,斩你的狗头!”说罢拔剑穿步,一剑格杀,又一剑割头下来。</p>
看陆川提着血糊糊的人头,横着面孔走在众人前,豪强们个个面如死灰,两腿瘫软又打颤,像犯人被拖上杀场一样,喝着凉气咬着牙。</p>
一名武氏近亲急忙上前,而陆川竟不用剑,举起铙钹一样的拳头,一拳擂破人脑。白花的脑子和血液竟混着外翻,闷“嘣”一声就磕西瓜一样开了。</p>
众人呼都不敢呼,惟有秦汾一声惊叫,翻身吐了自己一身。</p>
整个大厅里弥漫着杀气和寒意,刮过人心头的全是股股从地府来的阴风。</p>
李尚长如同无任何事发生一样,回头告罪说:“贼人声势很大,我等惟有坚定战志,才能取胜。陛前杀人,非我本意,还请天子立决。”宋涛本可呼亲兵,但心胆已破,连忙颤巍点头,附和说:“是呀!必以死志战贼!”狄阿鸟掩着嘴巴,连连提醒秦汾起身,离开。秦汾却“哦”了一声,低头下去,说:“好!”</p>
“何人主兵?!”李尚长逼迫问。</p>
“我!”狄阿鸟见众人都憋瓜一样耷拉着脑袋,头脑一热,起身面揖大伙,代替秦汾说,“今天一早蒙陛下召见,已由他老人家乾纲独断了。”</p>
众人都已经木掉,见他这么说,不肯定也不反对。</p>
李尚长倒想不到这份上还有人架梁子,不由一愣。</p>
“是呀。”秦汾打着颤说,“他家世代为将,其人自幼熟读兵法。”</p>
“余事日后再议!”狄阿鸟四处扫了几眼,看樊氏一门的人还在发愣,知道他们还没决定该不该给国王的“乾纲独断”叫板,便随口代替秦汾说,“都退下!”</p>
秦汾虾米一样起身,不敢抬头看,只一味往里侧走。宋涛连忙跟进去。</p>
见他跟进去,李尚长使了个眼色,便带自己的亲戚进去。余下的一干豪强官员立刻逃一样四散,惟有武同含恨而视。他喊人搬去堂下尸体竟喊不到,只好抢在尸体边大哭。樊英花在陆川擦身时,取了他的剑藏于背后,边往他身边走边问:“武叔父,是不是我父亲做的太过分了?”</p>
武同抬头一看,眼睛里都含了泪水。他说:“怪我治家不严,冲撞了令父。”</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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