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儿忽闪着一双纯真的大眼睛,撅着小嘴说:“就是从爸爸房里的柜子上拿到的呀。你快给我讲讲里面的故事,好不好嘛。”很显然,她已经等得不耐烦了。
方义无奈地笑了起来,“这不是什么故事书,这是信!是章叔叔之前从江南写给我们的信……”说到这儿,他忽然想起来,当时父亲将江南的第三封信直接塞进了他自己的口袋里,仿佛有意不让别人知道似的。
于是,方义决定打开这封信,看一看上面究竟写了些什么。然而,当他看完那封信之后,脑袋里嗡的一声响,好似晴空里响起的一声炸雷。“什么?要把我过继给江南的慧子姑姑!”他简直无法相信自己的眼睛,于是又打开了第二封信,信中同样提到了这件事。
方义再也无法忍受心中的愤懑了,他瞬间站起身,手里拿着那两封信直奔堂屋。
九儿不知道方义怎么了,跟在后面一直叫嚷:“哥哥,讲故事给我听嘛,好不好?”
堂屋里,方叔见方义闹脾气不吃早饭,坐在那儿生闷气,章胜正在一旁劝说:“方义是个很懂事的孩子,他天天去厂里上工,你忽然叫他不要去,他当然会有反应了。现在看来,是我之前把事情想得太简单了。那件事确实得慢慢儿跟他说,否则会……”
这时,只见方义怒气冲冲地走了过来,将那两封信狠狠地摔在桌子上,大声问方叔和章胜:“你们快说,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方叔和章胜冷不防吓得浑身一哆嗦。看到方义扔在桌上的那两个信封,两人这才恍然大悟。
方叔十分诧异,这两封信他明明用红绸子包裹着藏在枕头底下,怎么会落在了方义的手里?
李婶听见方义的叫喊声,连忙丢下手中的柴禾,从外面大步跑了进来。
方叔看见李婶来了,大发雷霆,站起身指着桌上的信封问:“这个不是一直藏得好好的吗?怎么会被他看到的?”
李婶一时也傻了眼。原来她昨天晚上在换新床单的时候,从方叔的枕头底下将这块红绸子顺手拿起来搁在了床边的柜子上。谁料想,居然被九儿当成“故事书”送到了方义的手里。
章胜看着眼前这场景,一时间手足无措,坐在那里长吁短叹。过了好一会儿,他对方叔说:“这件事,早说晚说,迟早都是要说的。那就实话实说了吧。”
此时的方叔和方义好似两头倔强的牛,在那儿一声不吭地僵持着。听了章胜的话,方叔对方义一摆手,“现在你已经知道事实了,还要我说什么!长话短说,你早早做好准备,过几天跟你章胜叔叔一起到江南,去给你慧子姑姑做干儿子。听明白了吗?”
一直站在旁边发愣的李婶,忽然听见方叔说这话,一下子心凉了半截,“你说什么?让方义到江南去?这是谁的主意啊?我怎么不知道!”
方叔此刻心中异常烦恼,冲着李婶大叫:“你知不知道,有什么关系!这件事我做主了!难道你想眼睁睁看慧子夫妇俩一辈子无儿无女地过苦日子吗?”
李婶顿时瘫软在地,眼泪簌簌地流淌下来,“可是,我就这么一个方义,你把他弄走了,那我怎么办?”
方叔立即大喝一声;“什么你怎么办?你有九个儿女,走了这一个,不还有八个吗?八个伺候你一个,难道还不够!”
此时的方义,心中的那团怒火已经燃烧了他整个身体。忽然间,他“啊——”地一声大叫,冲出家门,跑向了村里的水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