战前的时候，他记得自己是说，只要冥界之主一露面就用这万兆量级的当量把他狗头都给烤成九成熟；但是现在，实际站在战场上之后，他发现自己思考的事情多了不少，几乎是下意识就去思考扩大战果的方法，也因此稍稍沉住气了——比起不管不顾一发烟花瘫痪他们，稍稍沉住气选择更适合的时机再动手，扩大战果，一石二鸟，何乐而不为呢？

只是这样一来就有点小小小问题：不知道什么时候才算是最佳的燃放时机——原本计划的燃放时间被取消后，那总得要有一个新的判断标准吧，比如什么时候轰隆一声最合适。就现在这情况，他觉得用于力挽狂澜应该挺不错，只不过……那啥，大伙儿……还挺能干的，这拖了快半年时间了还都一副龙精虎猛的模样，明明是劣势的防守方，愣是打成了热血沸腾的冲锋战，强行顶住了敌军的攻势，以至于整体虽然是呈现败退的状态，却也没有说退得特别快。

嘛……就这情况来看，短时间内应该是不会出现需要他力挽狂澜的情况。

他该说虚空前线人均神经病呢，还是说点别的……算了不说这个，说点别的情况。冥界的增兵速度取决于安魂墙，安魂墙扩张的范围越大，他们可掠夺的能量就越多，增兵速度就越快，给他们整体防线造成的压力就越大——秩序的战力是固定的，而冥界的战力，则在以缓慢的趋势逐步增长。双方力量对峙的情况上，这里存在着一个“点”，就像半年前决堤的“时间点”一样：当敌军带来的压力实在大到让他们承受不住了，已经到了接连退守、重整力量都没办法挽回局面的程度了，就该让战场强制“歇会儿”咯。

不过现在看来，大伙儿还挺能坚持，就先不动用那发大烟花吧。

话说他也不知道这一发烟花砸下去能让冥界之主瘫痪多久，剩下这半个纪元……唔，如果能确保瘫痪时间超过这个界限，那他干脆直接动手就好了，问题就是，现在没办法确保，也不敢赌，只能先拖一拖。

只是……如此顽强的拖延，能拖到什么时候呢？他不清楚，但他知道战场上存在着一个“倒计时”，缓慢流逝的时间，正在把“崩塌”的节点一点点推到他们面前，那场烟花的燃放是注定要发生的事件，包括冥界之主这屎壳郎把球推到众神界面前也是注定的事件——这个时间，其实是固定的时间，从一开始，就已经固定好了。

话说那家伙真就打算推着那坨球，从这里一直推到众神界面前吗？这虚空……啊不是，这源初的路，漫长看不见尽头，算上他们这部分阻力，真要这么磨磨蹭蹭推过去可得推好些年，少说……几万年吧，或者十几万年，毕竟他们还在面前挡着，不可能真的让他安安心心推球。

说起来，“虚空偏移信标”呢？他可没忘了这玩意儿，现在的战场与战况无比混乱，正是浑水摸鱼的最好时机，丫们不在暗中搞事情是不可能的，他每天对着源初扫来扫去也是在提防他们搞事情。

“大概是，觉得就算拿出来也没用？”辉耸耸肩尝试解答他的疑惑，“你看，你跟冥界之主就面对面站一块，彼此的状态心知肚明，在把你压进极限状态之前，在判断到你分身乏术之前，估计他都不敢有什么小动作——毁灭的传承者的威势呀，足以把所有小动作都横扫干净。除非，他能在安魂墙·核心里展开那玩意儿，不然失败概率都接近于百分百。”

云诺星脸颊跳了两下，连连摇头：“不至于不至于。”

“至于，非常至于。”辉对他龇牙咧嘴，“你自己算算，你开着‘灵魂爆发·极限状态’是个啥情况就知道了——这战场你控得住吧？”

“我现在的情况进入‘灵魂爆发·极限状态’啊……”云诺星拎着根能量箭矢挠了挠头，思索了一阵才回答，“除了安魂墙需要费点劲攒概念级力量敲它之外，其他的部分都还好吧，一人镇守全场问题不大；但是重点也就是安魂墙，它们要真一窝蜂涌上来那我可招架不住。”

辉干巴巴呵呵了两声，“一人镇守全场”这几个字说得可真轻飘飘的：“你看，你都能摁住全场了是吧——冥界之主对安魂墙的控制本身也很勉强，不然怎么得隔老长一段时间才能用一次——他拎着安魂墙揍你的功夫，你都能把他摁在源初里拆个千百万遍了。就这种情况，你说他敢不敢在你面前强开那啥啥啥信标。”

“好吧。”云诺星讪笑了一声没去接话。

“还有就是，我们是倾巢而出拼上了所有力量，相对的，冥界肯定……应该也是如此，他们肯定也没有更多的力量去折腾别的……算了不说这个，说着说着，忽然说出来一大帮援军那就要命了。”

辉叹了一声，摇摇头打断了自己的话，打量着前方的战场，低声道：“枫……这场战争，持续多少年了？”

“没多久，刚过三千年。”云诺星应了一声，忽然想起什么，回过头看了眼起源堡垒，看着那边刮起的冰风暴，说道，“说起来，忘了和你们报喜了——霜霜前两天刚完成了‘概念’本质的凝聚，今天刚把概念级力量掌握好。”

正在慨叹着“十年、百年、千年”的辉，听了这话陡然瞪大了眼睛，惊愕了片刻后快速冷静下来：“哦，对哦，你之前说过，小冰雕只差几千年功夫就……没想到这一天来得这么快。”

“你们的情况如何？‘概念’的本质……”云诺星又问道。

“甭提了，没这么快。”辉叹了一声，把守护者之盾搓成一团球丢出去放烟花，盯着眼前能量爆发的场面微微出神，“就算你给了我们那啥，也不可能那么快就能摸到‘概念’的本质，那毕竟存在着一个半纪元的差距呢。实际上到目前为止……唔，不是特别顺利——我感觉我摸到了苗头，但是现在并没有那个精力坐下来慢慢梳理，所以……麻烦，麻烦。”

云诺星应了一声，换了个话题：“那，巅峰五转？”

辉幽幽地叹了一声：“咱说下个话题吧，巅峰五转什么的，这辈子无望了。”

看来突破这一轮禁封所需要的时间超过了半个纪元，接下来的时间已经不允许他们再突破破一层了——他就说了秩序的战斗力差不多定格了，就算其他人还能再突破禁封，也难以对大局造成什么影响，嗯，除非全员晋入巅峰之境，那还好说点……再来个突破性的影响……呃，比如全员掌握概念级力量什么的……

呵呵，想屁吃，神话时代的秩序与混沌的战争估计都见不到这个盛景，他们这群被赶鸭子上架，被赶着急急忙忙提升力量的家伙，就算有这心也没那时间——其实他稍稍想了一下，如果往后，即是说未来，一百三十九纪元甚至更之后，如果秩序与混沌的战争依旧打得这么惨烈，那，秩序战士全员掌握概念级力量什么的，估计也只能成为幻想。

混沌纪元之时不知道有没有出现过这般景象，有点好奇。

辉望着可观测源初地图，沉思了片刻，缓缓开口：“时间已过三千年，秩序的地盘也收缩了接近十分之一……靠近战场的世界光团倒是全都朝着中心的方向堆过去了，这边的战火暂时还不会影响到它们，他们还能过一段时间的安生日子——枫啊，这时间好危险，冥界就算稳扎稳打逐步推进战场，顶多也就……顶天了四万年就能冲到众神界上了。”

“嗯，我知道。”云诺星也叹了一声，“还有一发烟花，不用急——这三千年我用概念级力量稍稍调整过它们，威力应该能增长一点点，不过不算太多，希望这一点点的助力落在万兆的量级上能成为‘亿点点’的助力。积少成多嘛。”

“哈……你无声无息搞了点事情啊——文姐姐教你的？”

“这边每天重复着和那个混球对轰的环节，既然弄不死他，自然也不需要保持极限状态的战斗力，以至于我剩余的精力还很多，不搞点事情都对不起自己——啊，当然是姝寒了，造物方面的事肯定是找她更干脆。”云诺星话语一顿，忍不住吐槽自己，“反正，我每天的任务就是站在这里清场、清场、清场还是清场，再来就是维持着几种起源领域，就这样。中心战场接客的事情霜霜她们包揽了——除了搞不定安魂墙，中心战场这里应该是完全压制的状态。”

辉干巴巴笑了一声：“那是……文姐姐和洛缨姐她们都在场，能不压制么？”

“你说她们啊。”云诺星脸颊一抽，“她们镇守中心战场好些年感觉没啥事儿可以做之后，就满场搞事情去了。比如，清理一下偶尔四处乱窜打算偷偷摸摸背刺的家伙……”

辉：“……也就是说，现在中心战场那里就只有你和你家女孩们镇守？”

“对，就我们七个，而且我现在闲着——霜霜她们表示要练手要多打一会儿，所以不让我动手。”

辉：“……”他们都已经打到吐了，全力镇守了三千年都快哕出来了，结果他家的女孩们表示：就这点玩意儿，都不够练手的……

“也是玩多了……啊不是，也是练手练多了，她们几个对起源领域掌握的程度也越来越高了，霜霜差不多……已经能做到文姐姐她们那种程度了。啊，我是指，她已经能把概念级力量融入起源领域里了，这点和姝寒她们差不多。本身对起源领域的掌握程度，与姝寒她们还有一段距离，就算与我相比也还有一段距离；但是照她这个情况来看，这一段距离，她再跑个几万年就能赶上来了——要命。”

辉：“……”本源生命真是……就……就要命，也太不讲理了。

僵持的战场……话说秩序这边呈现缓慢败退的情况，也能说出僵持俩字吗？呃，僵持着不迅速溃败？算了，就当是僵持吧。

持久战打起来真是磨人心态，打久了又枯燥又让人头疼，还容易秃头。每天反反复复查看战况，反反复复对着战场冲杀……挥剑多少次了？不清楚。攻击了多少次？也不清楚。挨打了……呃，这个就不说了，他每时每刻都在挨打，他所在的节点，九成的攻击都是他在承受。

说起来，大伙儿的战斗方式稍有变化，大概是正在加速熟悉起源造物吧。那些规格外的玩意儿，基础功能、基础力量本就足够强大；但那也只是基础而已，只有等到他们完全熟练运用起源造物之后，才能彻底发挥出它们的力量。到那时，秩序的力量也能再往上提一提。

“防线收缩，诱导分散的敌人汇聚……双方兵力汇聚在一起，占优势的反而是我们，越往后退，秩序的防御力量就会越结实。”辉抽空看着战场的情况，与挂在一旁的枫的灵魂映像说道，“枫啊，你让双子姐姐把一部分能量源收回去吧。随着战场收缩，已经用不上那么多能量源了。”

“我知道，早已经有安排。”云诺星点点头，“那部分多出来的能量源都已经放进其他的起源堡垒里了。你没发现起源堡垒的力量变强了一些么？”

这场持久战刚开始的时候，能量源分配在每一个“虚空地域”内，只有一部分起源堡垒因为能量源有剩，所以从一开始就是以能量源为核心，其他的起源堡垒，用的都是被他们淘汰下来的能量源世界。现在嘛，随着防线不断收缩，战斗场地上已经用不上那么多能量源了，摘下来的能量源就塞进了其他起源堡垒里，直接增强中枢节点的战斗力。

听枫说完这部分情况，辉才哦了一声：“原来如此，难怪有部分节点退后的速度很慢，不到被包围的时候都不会动弹，合着那是有起源堡垒镇守的节点啊。”

“至于我嘛……”辉耸耸肩干笑了一声，“带起源领域的节点，战略性应该不亚于一座起源堡垒，所以我在的地方咋可能有那座大海螺嘛——这部分分配是小星姐姐完成的，唔，文姐姐应该也抽空调整过。整条防线分配的秩序力量相当均匀，哪个节点多一点或少一点都会保不住此刻的平衡状态：不愧是姐姐们。”

“嘛，毕竟姝寒她们经验丰富，现在的战况又与上个时代相近。”云诺星摊摊手，继续说起那座大海螺的事，“其他起源堡垒镇场也是用的强·概念级力量，不过没有我们这边特制的这座这么强，但应对那些东西应该也够用吧。”

“稍等啊，我看看报告，有好些年没看报告了，顺便整理一下……”辉翻了会战况记录，点点头，“应对是足够的，不过架不住对面拖着一大群带着概念级力量的星星进场——我们收缩防线的时候，对面也会乘胜追击，节点一步步后退，退到双方力量都集中在起源堡垒所在节点的时候，会进行一场非常混乱的大战，全力互殴一两个月后……嗯，我们又得继续退，这次还得拖着起源堡垒不断后撤。”

“小青子前不久才指挥了一场镇守起源堡垒节点的战斗，听说最后是被对面的力量里里外外围了个水泄不通，不得已才强行突围带着节点后撤，走的时候还把那一批起源造物通通都给炸了，弄死了……这一大串数字的敌人，我就不念了。”

“起源堡垒……毕竟是中枢节点，于此交汇的力量来自周围十几二十个节点，打起来也是格外要命，有时候打着打着还会把周边的节点拖进来一块打。”云诺星翻了个白眼。

辉也咧了咧嘴。他刚整理好近期的战报，正想着要活动一下的时候，忽然察觉到战场上传来许些混乱，不由得抬起头，然后一怔：“搞什么？对面这是……撤兵？丫们想做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