战争，重复着破坏、杀戮、毁灭，坠落在源初里的雨点留下的火海正不断蔓延，逐渐将战场包裹起来，将双方存在的痕迹一点点吞噬、抹消。

挥舞着手中的兵器，释放自身的能量，一次又一次的攻击。被破坏的气息与燃烧的火海包裹的时间正一点点增多，前进或是退后，二者的切换不需要过度，节点的败退，也是一瞬息的恍惚就会发生的，不需要过度的小小事件——他们都已经习惯了，就像回到了曾经战斗不停息的那个时候……只是此时的情况，似乎比当年要严峻得多。

也许，这一方不断退后的战场，还需要一个旗帜被推倒被踩踏的画面才算完整……唔，虽然虚空前线人均背着不知道多少个旗子，但是明面上还真没有扛旗的，也没这闲工夫。

现在还有的“闲工夫”，也只剩下……听一听灵魂传讯内的声音了。

“二七二节点敬告附近的伙计们，阵地防线已经全部报废，对面的攻势受造物的自爆影响暂时被阻拦……现在开始后退，三分钟后重组阵地。小心乱窜的敌人，它们可能会跑到别的地方浑水摸鱼。”

“二七五节点收到，我们这边也快支撑不住要退后了，后方……啊，后方是节点交汇处，二七四，咱们要合并了，等会重新组织一波力量冲丫们如何？”

“二七四很遗憾告诉你，我们阵地战损过半，伙计们都在读条等复活……不如你们现在就退过来吧，这边需要支援，再退的话……我们就在三天里连退四次了——这边有几个烦人的东西，不是很好应付。”

“二七零节点建议你俩放弃后方两个节点，直接退到下一个交汇处与二七三节点并一块，二七三节点有起源堡垒镇守，还能坚持很长一段时间，去那里能让你们喘一口气，也能减少你们被包夹的概率——你们镇守前方太久，已经‘突’出来了。”

“二七五（二七四）收到，准备整合退守。”

“二队！二队退回来！你们的任务是阻拦不是让你们硬顶在前方死磕！——传送门就要关闭了！快退回来！重复一次！你们马上退回来！三队会在路上接应你们！”

“退你个棒槌退！咱家站在这里就没有后退的理由，我！%不屈！&冲锋！冲锋！以他娘起源与源初的名义！冲锋！乌拉——！”

“我敬你们是条汉子但是现在不是硬刚到底的时……喂！二队！二队？！——三队快汇报情况，二队……”

“被淹没了，拖着剩余的所有造物自爆了，现在都回了灵魂圣殿——刚刚的情况他们就算退后也只能留下一支完全残破的队伍，他们为了掩护节点退后已经把自己打没了，从一开始就没想着退后。”

“淦！”

辉长舒一口气摇头甩掉了在脑海里回响的灵魂传讯，目光看着前方的可观测源初地图，秩序的防线像是一个不规则的圆弧，在灰暗的浪潮冲击下不时发生变化。他看了几眼就把画面扔到了一边，抡起板儿砖往冲到他面前的敌人脸上招呼。

“我得说，这场仓促的持久战打起来的情况比预想中要糟糕那么‘亿点点’。对面增兵的速度是不是还在加快？好像已经越来越多了，安魂墙活动的速度也在以极慢的程度加速中，它活动一次，就有一个节点宣告报废，被迫后退，啧……”

“枫，过去多久了？”

枫的声音在数秒后才幽幽响起：“十天。”

“……我感觉这十天怎么恁的漫长呢，按理来说应该是与几个纪元前的情况差不多才对啊？”

“情况的表面看上去与几个纪元前一样——几个纪元前的持久战，我们拼尽全力，一刻不敢放松抵御着冥界的强攻；几个纪元后的现在，我们却是在诸多起源造物的加持下拼着超过自身极限的全力，从而达到了勉强抵御冥界攻势的结果。”枫幽幽地对他叹了一声，“其中的差别，你分辨得出来吧？”

“呵……呵呵……拎着起源造物的，超过自身极限的极限啊……可比当年费劲多了。得亏有能量源和起源领域支撑，不然……”

“你们那边情况如何？”

云诺星抬眼望着前方的冥界之主，他已经带着安魂墙·核心退到了灰暗群星的后方，拖着整片星系缓步推进，把那片群星当成了他最结实的屏障。虽然这层屏障在小雨和霜霜她们的狂轰滥炸下过一会就炸一次，过一会就破防一次，冥界之主本人也会在破防的时候被糊一脸秩序的真理，但，他的推进依旧稳定：稳定如龟速。

“没什么变化，冥界之主隔一段时间就要被炮轰一轮，也不知道现在安魂墙·核心的推进速度有没有什么变化——只是在拖着而已，却不知道拖延有没有结果。”

他轻叹了一声：“差不多，也该做出一些变化了——他差不多要有下一步动作了。”

“下一步？”

“嗯，我能感觉到，混沌能量正在通过安魂墙渐渐汇聚在这里，他有几次都摆出了发号施令的表情，却不知为何在半路停了下来，也许是判断出，那时的时机还不太好？”

辉听完枫的话拧起了眉头，这十天完全不停歇爆发着极限状态，他们这些人还好说，但是枫这个神经病，一人撑着整个“源初领域”，还要附带几种起源领域镇守全场，自身又要在中心战场制衡冥界之主和安魂墙·核心……

“枫，你……需要休息一会。”他刚刚都听到枫的声音稍稍带点颤音了，只是此时说这话可能不太……

“唔，还好，区区十天而已，当年几个纪元都这样熬下来了。”枫对他叹息着摇摇头，倒也是在他的意料之中，“反正，不会有太大影响，就算有什么影响，姝寒她们也镇守在此，霜霜和弦音她们也帮我看着情况，所以问题不大。”

“哈，我让她们帮忙镇守其他节点，结果没一个人理我——四个一代镇守在此，倒也是奢侈。”

因为都担心你这个神经病把自己给折腾死啊！

辉苦笑了一声：“双子姐姐不在你们那边吗？”

“小罪她们借用源初的力量满场支援，并没有一直逗留在什么地方，极大程度阻拦了对面那群神经病不停歇的攻势。不过她们这跑来跑去的……嗯，估计也累得够呛。”

云诺星长舒一口气：“不过，除了回归于灵魂圣殿的伙计们……也没谁主动提休息是吧——还能继续撑着，没问题。”

辉叹了一声，换了个问题：“那发大烟花怎么说？”

“嗯……看看情况吧，现在炸也行，但……我在等待他的动作，看看，能不能再放大一下战果。”

“想要额外阻击、阻拦某种行动么？”

“是这样，没错。”云诺星对上辉苦笑的表情，耸了耸肩，“总得试一试，没有坏处。不过，如果判断到全线加速败退的话，我也会直接引爆来一场大清洗，强制摁停这次的战斗，让其他人能喘口气。”

“好吧——要让起源神殿赶制下一轮大烟花么？”

“不必，概念级造物和现在就要用的东西更重要，现在，并没有太多的余力去做别的改变——起源神殿还得制造用以维持现在战斗用的起源造物呢，不然怎么熬过这段漫长的时间。”

辉听完咧咧嘴，没多说什么。现阶段，那个概念级造物的制造速度已经降低了非常多，大部分的起源神殿都在制造支撑现在战斗用的起源造物以及第三代的能量塔——现在就要用的玩意儿万一供应断裂，那影响可是真的要命。

虽然后备的量级还有很多就是了……

加速涌动的混沌能量，让云诺星转过了注意力看向冥界之主，对辉吱了一声：“来了，他有下一步动作了。”

“你们小心点，中心战场有反应那可是天大的动作，有什么影响立刻跟我们吱一声。”

云诺星应了一声，集中起注意力，提着墟冥剑开始汇聚能量，源初之地随着他的控制也传来了汇聚的动静，风暴正从远处不断压缩至此，在此处引起雷霆万钧般的轰鸣回响。

冥界之主站在群星的中间，黑色珠子般的双眸闪烁了几下光芒，扫视整个战场的视线逐渐收回，落在了提前做好了准备的观察者身上，随后摆出一个莫名的笑容——依旧是皮笑肉不笑的欠打笑容，让人看了想一鞋拔子摁在他脸上。

他抬手向前方挥舞，低声呢喃：“战场推进稳定，安魂墙占领的地域顺利扩大，能量充盈——该进入下一阶段了，观察者。”

他的话音落下之时，身旁的灰暗群星与安魂墙·大裂缝、安魂墙·核心都爆发出极度厚重的混沌能量，沸腾的混沌云雾跟开闸了似的从安魂墙·大裂缝中倾泻出来，一边往外倒一边让灰暗云雾化作混沌衍生物鱼贯而出，眨眼间就铺满了前方的视线。

“卧槽枫！他们增兵的速度进一步加快了！”

“看到了，连这边都开始暴兵了，丫们明显还游刃有余。”云诺星轻叹一声，将墟冥剑刺入源初中，“讨厌的展开，那我，也只能跟着进入下一阶段了。”

“哈？下一阶段是指？”

“当然是清场啊！——让整个源初之地……燃烧吧！”

“嗡——砰！”

枫的话音落下的刹那，屹立在战场上的起源神殿忽然爆发出极度耀眼的光芒，能量轰鸣的声音回响在整片战场上，让辉错愕瞪大了眼睛，刚回过头看去，源源不断的毁灭浪潮便从起源神殿上喷涌而出，顷刻间冲刷过整个节点，把战场上的双方都震得人仰马翻，冥界只在一瞬间便攻势大乱，溃不成军，率先缓过神的秩序战士们一看这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场面，全都放弃了思考，高呼着起源与源初一拥而上，逮着机会摁着对面往死里打，那声势就像开始反攻了一样。

辉急急忙忙摁住被掀翻的身形，看了眼被毁灭浪潮扫荡得一片狼藉的战场，再看了看跟猛鬼一样横冲直撞的伙计们，瞬间就懵了：“枫，你概念级力量突破了？可以无视距离乱打了？”

“哈……？”刚把墟冥剑拔出来的云诺星，听了这话都是一怔，“我几个纪元前不就已经在用起源神殿对整个战场那啥了吗？你怎么这个时候问这句话？”

辉一怔，蓦地反应过来，一巴掌盖在自己的脑门上：“哦草，我怎么把这事儿给忘了——哎呀，自从听到概念级力量的事儿增多之后，脑子里就只剩下概念级力量了，把以前一些事儿都搞忘了。”

云诺星咧嘴，皮笑肉不笑干笑了几声：“摸着一个更高级的条件，就下意识不去管以前的条件了是吧。也不想想现在手里掌握的更高级的条件一不‘熟练’二不‘完整’的，真要到了一些特殊时候，还不一定有以前的，完整又熟练的条件那么好用。”

辉挠头干笑：“我的脑子已经被概念级力量污染了，现在恨不得摸出自己的概念级力量去开对面的脑阔……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