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赫尔佐格的记忆中，他对零号进行手术的时候并没有遇到这层桎梏，或许是当时他受到莱茵的冲击，精神力全部用来防御言灵之力的核爆，才被这个野心家抓住可乘之机，不过机缘巧合下也没发现零号是一位伟大存在的事实。</p>
轻轻的挥刀，胼胝体被一分为二。</p>
耶梦加得紧闭的双眼忽然睁开，金光刺眼，伴随着一声凄厉刺破长空的嘶啸，眸光暗淡，渐渐褪回属于人类。就连正在看电视的芬里厄都是一怔，似乎是冥冥之间的心灵感应让这位君主察觉到了什么。</p>
不过这种警觉只有一瞬。</p>
在耶梦加得的大脑中，分裂的两个半脑从一个混沌的圆变得黑白分明。精神力的漩涡让那个青色的身影旋转、拉长、模糊，肉眼不可见的两个身影分开，纷纷归于不同的半脑，如组成太极图的阴阳鱼。</p>
“总算是大功告成。”陆离轻轻呼了一口气，抬头眺望，不知不觉这场手术竟然进行了两个半小时。</p>
这具躯体的龙化正在迅速褪去，在陆离的示意下，原罪锁链松开束缚，更是让这个进程大大加快。双翼收回紧贴背后的肌肤，最后彻底消失，那些青色的龙鳞也变成细小的汗毛，缩回毛孔。</p>
现在她又是夏弥了，真真正正的夏弥，是这具身体的主人。</p>
“接下来就是怎么处置你了。”陆离说，缓缓念出那个名字，“耶梦加得。”</p>
他的手中那柄在这场手术起到至关重要的手术刀正在融化，被纯白的烈焰焚烧，转眼间就从道具变成了一个菱形的晶体，足有鸡蛋大小。</p>
要是被曼施坦因教授见到这一幕，无疑会心痛的晕厥过去。卡塞尔花费高价提炼的贤者之石不过子弹的大小，就足以称为‘无价之宝’，何况是这种规格与尺寸呢？</p>
“进来吧。”他将晶石平铺在夏弥的眉心。</p>
一个红色的漩涡生成，亮色的光泽在女孩脸上晕开，白皙的肌肤顿时多了一抹血色。密密麻麻的纹路从眉心蔓延，将整个大脑构成了一个极其强大的炼金阵法。</p>
属于耶梦加得的意识被吸入漩涡中，被封印在菱形的晶体中。这是精神的半实体化，名叫‘耶梦加得’的龙类再也无法操控这具躯体。</p>
完成一切后，陆离将那块平铺的晶石拾起，握在掌心，高举在半空，与里面那个青色的身影对视。</p>
耶梦加得倔强地抬起头，仍旧是一脸不服输，头角狰狞，目光中全是怨毒。</p>
只是她再也做不到任何事情了，属于龙类的骨血、精神被剥夺，她的一切力量都尘封在那具还被麻醉的躯体中，属于‘夏弥’的那个人格。而她本身连一段完整的精神都算不上，充其量就是记忆。</p>
如果陆离捏碎这枚晶体，耶梦加得就再也不会出现在这个世界上。</p>
只不过陆离没有急着处决敌人，而是将这枚晶体送到身后的长桌上。他再次唤来助手，将装着镊子、缝合的丝线等外科手术器械的托盘送到近前。</p>
“医院缝合弯针。”他伸出一只手。</p>
他选用的是有眼型三角弯针，三分之一的弧度，可以轻易穿透头顶的肌肤。在拔针时他以顺时针的方向用力，在伤口组织中荡起一个精妙的弧度，没有发生折断的事故。</p>
“缝线直剪。”他将拇指与无名指套入柄环，食指压在轴节处用以稳定，切断了一根用来缝合的线。</p>
“止血钳……”</p>
那些器具的名字令人眼花缭乱，不过主治医生仍然一丝不苟地进行着手术。当然以夏弥现在的身体素质，不缝合也没什么事情，用不了多长时间就会自愈，不过为了保险起见，陆离还是不厌其烦。</p>
缝合工作持续了快一个小时，终于将最后的伤口缝合完毕，助手机器人帮助他擦去额头最后的汗珠，绕到背后脱下了他的防化服与手套。</p>
当全身的无菌设施全被脱下之后，陆离疲惫地打了一个响指，取消了精神结界，他缓步走出彩钢房，拎着不锈钢盆准备去洗手洗脸。</p>
“注射清醒剂。”这是他对助理机器人下达的最后指令。</p>
当陆离洗脸回来之后，夏弥已经苏醒，她捂着侧脸在床上撑起身，头顶已经被巨大的绷带缠了一圈又一圈：“好痛……”</p>
“你醒了？手术很成功。”</p>
夏弥立刻不服输地举起手臂，大声嚷嚷：“教授你不要以为我没看过这个段子！我可是货真价实的女孩，才不是从男孩变成了女孩！”</p>
“我只是感觉这句话很合适。”陆离笑，“感觉怎么样？”</p>
“就像做了一个很长的梦。”夏弥老老实实地回答。</p>
“谁问你这个了？”</p>
“还有就是头顶凉飕飕的，感觉不太对劲。”夏弥刚刚苏醒，整个人还有些浑浑噩噩的，她无意往角落的垃圾桶看了一眼，栗色的发梢正好进入视野，一瞬间脑海中惊雷划过，苍白的脸色没有任何血丝，整个人摇摇欲坠。</p>
“我的……头发？”她不小心碰到了自己的伤口，呲牙咧嘴的，眼泪在里面打转，“痛死了……本姑娘靓丽的长发啊！”</p>
“没办法，手术需要。”陆离忍俊不禁地捂住嘴巴，“反正以你的新陈代谢，几天就生长出来了。”</p>
他慢悠悠地走了过去，拿起那块放在桌面上的贤者之石，拖在掌心，与夏弥的双眼齐平。</p>
两个本应该属于一体的女孩隔着红色的晶石对视，夏弥望着那个铁青色的身影沉默良久，最后无力地垂下头，神色复杂。</p>
“我该怎么处置她？”</p>
“教授，这种事情你决定就好了，我不知道，脑子好乱。”夏弥摸着光秃秃的鬓角，心乱如麻，头皮上那种胡渣一样的触感令她非常不适应。</p>
“不过……”她呆呆地望着自己的双手，最后扭头看向窗外，“要是能不杀她，就最好了，哥……那个大家伙也挺可怜的。”</p>
“放心，我早就想好万全的办法了。”陆离点头，拿着那块贤者之石，离开手术室，径直走向芬里厄。</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