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四 埃及之旅(1 / 2)

迷途2012 林燕飞 0 字 2021-09-09

 十四埃及之旅

长老给我们的答复很简单:在僧侣家族中,曾经有人成功地克制住“月光下的左死神”。()当我们进一步寻究答案时,他却露出颇为为难的神情,说那种方法许多年以前就眼睛失落了。看见我们无比诧然和绝望的模样,他又急忙添上一句:“不过,听说在我们的家谱中,对此有过记载:克制左死神的英雄在月光下跳舞,挥舞着神秘的大棒,浑身散发出令人炫目的五彩光芒。”“也就是说,在埃及博物馆内,在那本僧侣族谱中,确实有克制左死神的记录?”长老点点头:“我想是这样的。我虽然也是该家族的成员之一,但从未见过族谱的样子,修谱之事,都是由比较安定和富裕的部落长老、守卫僧去完成的。”“总不能又得让我们再往埃及跑一趟吧?”“为什么不可以呢?数千年前,黑法老能够率领着步卒长途跋涉,远去征服埃及,那是何等的壮烈和宏伟,亦充满了艰辛和疲惫,如今,你们有着现代化的交通工具,具有更加便捷的条件,去埃及不应该更容易吗?”长老笑着说,“现代人和古代人比较起来,有一个明显的缺点,那就是急功近利,耐心不够。”这话说的我们彼此面面相觑,有些不好意思。最后,我们又详细询问了一些情况,预备在第二天便出发。这个炎热而荒凉的地方,实在没有什么好留恋的。

次日凌晨,就在出发之际,天空再次出现了异象,从我们站立的地方向着北边望去,遥遥可见漫天接野的黄沙呼啸而起,充盈于天地之间,观之委实令人觉得触目惊心。我大吃一惊,深恐那凌厉雄浑的风暴会往这边推来,但是黑色飞鹰却不以为然地笑了笑,说这种风暴来得突然,平息下来也甚快,而且衡量它们卷走的方向,也不会殃及这里的村落,所以不用担心。果然,约莫十多分钟之后,沙尘暴斗然消失,绵绵的黄色沙海之上,照旧还是那蓝天白云。赫尔墨斯和他的卫队送我们走了一程,大半天之后,手指着远处的城镇说那里也是苏丹政府军的控制势力范围,他们不便过去,于是在此作别。我们进入城镇,发现那其实只是一个很小的村落,有着零零落落的树木和半枯龟裂的水井,人们慵懒地躺在地上,上面遮着张破烂的篷布。所谓的政府军,也就是由政府招募的几位老民兵而已,胡须发白,神情淡然。在这种地方“驻军”,不过就是一种象征意义罢了,全无任何政治、经济以及军事方面的价值。黄河看了看老兵甩于一旁的枪支,摇摇头,低声说那些枪都生锈了,多半不能使用。从这个城镇下去,如连线一般,就是下一个偏僻的村落,人们始终都呈现出灰蒙蒙、无精打采的气象。他们冷冷地看着我们,好奇之色在眼中不过稍瞬即逝,然后转过身,木然地干着自己手中的活或继续休憩。

我们终于成功地到达了埃及,从简陋的边防站进入这片古文明王国的瞬间,我们都不觉长长地吐了一口气。回头再看对面的黄褐色土地,忽然感觉那里真是危机四伏。接下来,我们按照清晰的路牌指示,驱车径往开罗,每一面路牌上都列出埃及文和英文两种文字,同样,每一张路牌上,也都骄傲地炫示着“开罗”,所以我们绝不会迷路。当我们远远看见耸立于商业楼旁的巨大金字塔和狮身人面像时,我们知道,开罗到了。

我们寻到一家旅店,也可以是说,是当地还算不错的一家宾馆,挨着尼罗河的附近。唯一的缺点就是太嘈杂,周围总有许多商贩在吆喝,兜售着自己的生意货品。

我们试图进一步了解些情况,毕竟我们的目的不是来考古的,如果铁卡女生的谶语不幸为真,她或她代表的某种势力的确在地球某处布置下一枚定时炸弹,时间恰恰就调设于2012年的12月21日,那么任是谁,必然也没有办法安心沉意、耐心地做着毫无使用价值意义的研究。实际上,从去年以来,世界各地的天灾便连绵不断,气候亦前所未有地出现了反常,所有这一切,似乎皆形成令人不安和惶悚的征兆,看起来颇有些末世浩劫即将来临的气象。

就在我们到达开罗后不久,便接到了黄河的那位朋友送来的论文,作者正是瑞贝卡爵士,经过黄河的翻译——她真是一位了不起的语言天才——我们知道这篇论文大概成拟于爵士在荷兰大学发表演讲之前,从文中的楔子可以看出,他或她——这时候依旧追究爵士的性别似乎并不是有意义的事情——原本打算在演讲之后,再将论文公布于众的,不过不知出于什么原因,他并没有这么做。我猜测爵士作为共济会的成员,很有可能收到了来自他所属于的那个团体内部的阻力,因为爵士所说的东西,必然牵涉上古的神秘力量,而在共济会看来,这种力量本身甚至包括力量的存在都不能向外界明言,只能被共济会成员、这些精挑细选出来的社会精英掌握。我怀着异常欣喜的心情如饥似渴地阅读着黄河的译文,越读到后面,越感到惊愕和骇然,终于,我从文中知道了比萨王受难前后的大致经过,尽管文中笔墨不乏夸张和想象,但是并不会扭曲整个真相的轮廓。不仅如此,我还在文中发现了一个非常熟悉的短语“马可波罗的后裔”,爵士能进行探险,“得非常感谢我亲爱和永远的朋友马可波罗先生,虽然他不是爵士,没有贵族的头衔,但是他所拥有的巨大财富和高尚品德,使得他的魅力和光荣绝不在当世任何贵族之下。”。后面还有一句“我们同属于一个神圣而伟大的组织,这让我们能够结下比兄弟尚要亲密的友谊”。无疑,这个“组织”指的就是共济会,马可波罗家族的代表便是共济会成员,到了如今,承袭这个身份,若非芮红英,便是她那始终未曾露面的大哥。我现在明白了芮红英的目的:再解开2012末世预言谜底的同时,也给她们家族乃至整个共济会带去某种讯息,这种讯息多半蓄含着某种知识,乃是她们极其渴望知道的。为了这些知识,她们愿意给我们每人偿付一大笔的财富,同那些被共济会成员渴慕的知识比起来,这些花花绿绿的钞票不过形同废纸,简直算不得什么。待相通此节,我马上又做出一个推断:上次在黑石谷小镇郊外罹难的“盗墓贼”,其真实身份,或许也就是一支探险队,从那些人的穿着和装备来看,十之**也是受到了共济会的雇佣。芮红英则远远跟在探险队后监视着他们。也正是因为如此,她在小镇中得知我们失落了那本《马可波罗游记录》后,能够带上头盔,骑着摩托车再给旅店老板送来新的一本书,托他转交给我们。黄河看见我露出微笑,她也笑了起来,问:“怎么了?是不是心胸豁然开朗啊?”“啊,正是这样!大家都想知道书中说些什么吧?要不大伙儿碰个头,咱们也开个务虚会?”

“好啊,就开个务虚会。”我笑着答应,不过很快又出了一个意外:不知从哪里窜出一条毒蛇,咬伤了陈博士。我们立马请来了旅馆边上的一位有名土郎中,他开了些药,说这些蛇毒会让人吃些苦头,但并无大碍。

我们试图还原整个真相,根据目前所能掌握的所有资料来看,那位尊者,马可波罗没有提及过他的名字,但是我们相信,他必然就是这个没落非洲帝国的最后一代君主卡尔德罗比萨,在他执政的最后时刻,受到了他的王子乌克和他弟弟黑闪电酋长的联袂挑战。“你觉得他们为什么会挑战卡尔德罗比萨的权威呢?”黄河低声问我。我想了想,说:“卡尔德罗比萨在说出2010年12月21日的末日劫难之后,他肯定还在想办法,寻思着怎么去解决这个问题。马可波罗看起来是靠不住了,因为他压根就不相信尊者的预言,所以我猜测,卡尔德罗比萨于是将摆脱这个灾难诅咒的希望寄托在他的弟弟黑闪电酋长身上。但是这么一来,实际上就引起了乌克的不满。”

崔英娜将咖啡煮好了,端给我们,她看了看手表,现在是开罗时间晚上七点整,尼罗河上,被星星点点的灯光装饰得格外花哨之旅游船正顺着河道缓缓推行,就在它前面不远的简易港口上,好几个旅游团正焦急地排队等候着,旅客显得有些不甚耐烦,队伍稀稀拉拉,已经脱形。导游举着小旗,一边无奈接受团员的质疑和指责,一边在各个窗口来回走动,向港口的管理员追询自己的船次。这是一个具有伟大文明的古国,但是同我们国内一样,各个地方的管理和秩序都显得比较紊乱,卫生状况也比较差。陈博士从内屋推开房门,慢慢走了进来,裤腿上挽了好几个圈,本来乌黑的伤口,现在颜色已消淡了许多,而且不似昨天那么肿胀。他看了看我们,有些不好意思地搔搔头皮:“巨老板呢?”“他在屋里憋了几天,实在呆不住了,看你情况好转,就出去转转。”我笑了笑,手指着窗外的人群,“可能去看金字塔的夜景了吧?也可能就在哪个地方等候登船、预备乘晚领会尼罗河的古韵风情。”崔英娜走到地柜旁,拿起一杯水和两片药丸,递给陈博士。“谢谢。”陈博士说话的时候,眼睛斜瞄了黄河一眼,或许心中有些失望,这个野性性感的女战士,他心目中的缪斯女神,也即月亮女神,便在如此时刻,为什么也没有温言问候他一句呢?我默默观看着他的神色,感到有些好笑,他书呆子甚重,有时候表现不够成熟,因此我怀疑他在自己如此情绪的影响下,会不会赌气转而向崔英娜表达好感。果然,他吞服了药片之后,执意要给崔英娜也倒上一杯水:“这段时间实在太辛苦你了,倒杯水表达谢意,也是应该的,你可不能拒绝。啊,小娜,你今天的衣服真好看,充满了女人味。”他不擅长恭维女性,所以说至最后一句话时,脸颊红红的,一度苍白的气象,竟瞬息之间显得有些红润和活跃。“是吗?我在市集买的,本来想买露脐马甲,那样更显得有些阿拉伯女郎的风情,不过后来看着没有合适的,因为她们都比我丰腴,所以就没有买。啊,对了,你要不要出去走走?”“天太晚了,明天吧?”说到这里,陈博士再次抬眼转睨黄河,她依旧不动声色,似乎正在沉思乌克王子和黑闪电酋长背叛尊者的原因。“那好,我一直对肚皮舞很感兴趣,以前就想学,但是‘生意’忙,始终没有机会。我知道附近就会有一个正宗的肚皮舞表演地,绝对正宗,所以你明天陪我去吧。”崔英娜兴致勃勃、唾沫星子乱飞地说着,双眼发出兴奋的光芒,陈博士却苦下脸,心里一百个不情愿,然在崔英娜“就这么一言为定”的一锤定音之下,他根本没有任何回绝的机会,于是怏怏点头。崔英娜高兴地跳了起立,然后环抱着他的一条臂膀:“陈博士,你蛇伤才好,不能多走,快些回去休息。”“没,没关系。”看起来,他想加入到我们的讨论中。崔英娜不由分说,拉着他便往里屋拽,还添了一句话:“那不行,你今晚一定要睡个好觉,明天才有气力和精神陪我去看肚皮舞。”也许他的肚皮在暗呼救命吧?我忍俊不住,终于笑了起来,黄河却拉了拉我的袖中:“接着分析啊,我等待你的答案呢。”我愣了愣,说:“我也没有答案,那些都是猜测。”“那也行啊。”

我告诉黄河,从了解的情况来看,这个失落的帝国,其皇位的传袭并不特别严格,历史上,基本是父传子,但是也有兄传弟甚至将皇位托付给非皇室脉系的部落酋长之情况。前提便是,皇位的继承者首先必须表达对铁卡女神的忠诚。所以,卡尔德罗比萨完全可以根据自己的意愿,任意指定乌克或者黑闪电酋长作为自己的继承者,如果他对这两个人都不满意,他也可以遵循传统中的特例习俗,将皇位交给另外一位贵族。“实际上,当时他已经对乌克和黑闪电有些不满了,因为在他对儿子和弟弟说出世界末日的预言之后,两人惊讶之余,却都浑无所动,显出一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姿态。比萨王——”黄河突然打断了我的话:“比萨王?”然后她反应过来,羞赧地笑了笑:“啊,你说的是卡尔德罗比萨的简称吧?”我点点头,端起咖啡轻轻品饮一口,里面添加了奶,味道愈发醇厚,但是并未加糖,或者糖放得很少——按照崔英娜的说法,男人不能吃过多的糖,否则非利于健康——所以味道依旧有些苦涩。我其实很喜欢这种淡淡的苦味,抿了抿嘴唇,接着说:“比萨王是个责任感很强的君王,譬如从穴画便能看出来,他不太喜欢住在宫殿里面,而是喜欢骑着驯服的怪兽‘迪亚克’,也就是角鳞兽到处巡游,翦除那些危害他臣民的猛兽。直到后来,比萨王的年纪实在太大了,再也骑不动‘迪亚克’,他才慢慢稳定下来。乌克和黑闪电的冷漠,肯定会让他产生某种担忧:这两人中,任何一人如果做了皇帝,恐怕都不会是关心百姓疾苦的好皇帝。”“啊,但他还是把他弟弟黑闪电酋长找了来?”“对,比斯坦女士说过,黑闪电酋长强壮凶悍,甚至一个人赤手空拳便能搏杀一头雄狮,而且他还聪明,即便同宫中最富有睿智的长者进行辩论,也很少告败。如果这么一个人肯担负比萨王交托的拯救世界的重任,那么他比其余任何人都可能获得成功。”黄河忽然想到什么,对我说:“等等,他的功名心怎么样?”“你可是问道点子上了。这么一个文武双全的人,怎么可能甘心臣服于别人的权杖之下?因为看出比萨王似乎没有将皇位传给自己的意思,他暗下便有了僭越篡位的心思,只是一直没有得到机会。比萨王预言出2012年世界将会毁灭时,曾经说过一句话,以为世界的崩溃正体现了铁卡女神的意志,因为她认为人类会变得越来越贪婪、自私,迟早会给这片大地带来灾难,所以在人类玷wu整个世界之前,将之彻底摧毁一次是必须的。后来欧洲殖民者侵入非洲,毫不留情地将她那富丽堂皇、雄伟气派的诸多神殿给摧毁,其中一个重要原因便是对这个预言存在着恐惧,于是他们便宣说铁卡女神乃是邪神,摧毁邪神之后,让耶稣的光芒笼罩着这片高原大地,被铁卡诅咒的人们方能获得解救。”“如果摧毁世界正体现了铁卡的意志,而比萨王又想拯救未来的世界,那么他这么做的话,岂非正将自己摆在了一个叛徒的位置?”黄河忍不住发出一声惊呼,看她看来,卡尔德罗比萨的这个决定简直太荒谬了。“所以说啊,黑闪电酋长悄悄找到乌克王子,告诉他,皇帝正准备将酋长的位置传给另外一个‘封疆大吏’,而那人根本就不是皇室宗亲,但是现在,他的手上恰好握有他哥哥的把柄,只要两人联袂,就能成功地推翻比萨王的统治,然后夺取政权。乌克王子听了这话,和他叔叔立刻一拍即合,在宣布比萨王背叛了铁卡女神之后,两人便开始设计谋害比萨王。”

接下来,我们便开始考虑如何能混入博物馆,找到僧侣家族的族谱。之所以说“混入”,原因便在于我们无法以普通游客的身份,向博物馆的管理人员索取出族谱,然后慢悠悠、堂堂正正地观看。黄河说她有一个昔日的战友、法国人雷鸣斯顿就住在开罗从事考古研究。“外籍兵团的人,会从事学术研究?”崔英娜大为不解。黄河看了看,淡淡说:“这不奇怪,兵团中的很多人都有着自己的爱好和才能,退役之后,他们会拿着不菲的退役金,从事自己喜欢的事情。”后来,我看到了雷鸣斯顿,那是一个满头金发、眼目深凹的高个子男人。他亲热地同黄河拥抱,甚至还想依照法国式浪漫亲热接吻,不过被这位北京姑娘礼貌地拒绝了。“中国人,还是放不开。”雷鸣斯顿叹口气,在听到黄河笑着提出帮助的请求后,他想了想,爽快地答应了。“但是,你们得听从我的安排。”“那当然。”黄河满口法语,流利地应承着。

托赖雷鸣斯顿的帮助,我们终于决定乘着夜色混入博物馆,据他所,馆旁的守卫是个老酒鬼,每天到了晚上十一点便会酣醉难醒,只留下他的老婆在旁守卫。不过那位女人更喜欢**些家务,对于博物馆的安全问题从来怎么上心,任由门钥匙就在桌上放着,从不妥帖收拾起来。由于人多则目标大,雷米斯顿不允许崔英娜、巨涛和陈博士跟着我们去。崔英娜尽管有着好凑热闹的脾性,然她毕竟是个聪明姑娘,明白现在不是前去游历的时候,所以爽朗地答应了。陈博士也没有任何异议,他甚至更喜欢坐在安全的屋内,耐心等待着我们回来讲述“故事”。但是巨涛却不乐意,他想方设法告诉雷鸣斯顿,他在部队是侦察兵,后来开了一家**侦探公司,“有过这样经历并继续从事这种生活的人,你觉得,让他老老实实呆在旅馆等候着你们的回来,这可能吗?”,紧接着,他明明白白地提出了kang议:“你太小看了我,我觉得你的提议不怎么公平。”雷鸣斯顿听完了黄河的翻译,叹了口气,解释说:“我觉得你可以留下来保护他们。”手指遥遥戳点崔英娜和陈博士。“不,他们能保护自己。”巨涛的态度异常坚决,这使得他浑身陡然之间散发出几分凌厉逼迫的气势,令之充盈着赫赫熊熊的男人味。我发现,崔英娜这姑娘的确是个情感游离不定的女子,这是客观评价,匪带任何主观偏颇的色彩,她前面尚对黑色飞鹰念念不忘,很快又同羞涩的陈博士打成一片,刻下,她的一双水晶晶眼睛又牢牢盯衔巨涛的脸颊,瞬不间眨。最终,雷鸣斯顿无奈地举起手,以这么一个看似滑稽的姿势表示妥协。我们走出门,在街道旁拦了一辆出租车,在4号路口停了下来。即便夜深人静,也有些小贩提着篮兜在四处寻觅“猎物”。我们曾经领教过他们的厉害,那股纠缠劲简直令你觉得抓狂,最后不得不将手探入口袋,摸出几张小面额的钞票方得解脱,但是,别的商贩又会乘隙围上。我们避开他们,转向旁边的一条巷子,雷鸣斯顿告诉我们,抬头所见的宏伟建筑,便是埃及国家博物馆,此时,它悉数掩映于黑暗中,在晦暗的星光下,便如一位饱经沧桑、精神萎靡的老者,除了黑乎乎的轮廓,根本就看不清它的本来面貌。巨涛跑得匆忙,险些被地上的碎石给崴了脚,我扶起他,问:“怎么样?”“还好。不过这里的灯光设施实在有待改善啊。”巨涛开了个玩笑,说完话,目光斜睨,反问我,“你感觉怎么样?”这可不是一件值得炫耀的事情,没台面,没亮敞的,颇有些做贼心虚的味道,我耸耸肩,没吭声。

在到达博物馆的侧门守卫处,有一间小小的亮着灯火的房间,里面家具简陋,不过居住着一对老夫妻而已,可是那晦暗沉凝的光芒,却好象能将人带入某处静谧和神秘的时代。这就是古老的埃及所特有的某种气质。即便在这里,也能看见远处胡夫金字塔的宏伟塔尖,狮身人面像依旧安静地躺着,定定地瞧着东方的地平线,那里,就是它或许以为的生死二元世界的连接点。情况正如雷鸣斯顿所猜测的浑无二致,在等候了片刻之后,到了十一点左右,老看守站起身伸个懒腰,然后重新坐下,非但如此,一条腿顺势搁于另一张椅子上,推臀送腰,舒舒服服的斜躺着便睡着了。旁边一个肥胖臃肿的老妇人忍不住嘟哝几句,习以为常地提着块抹布,慢慢擦拭桌上、柜旁的铜器以及其他一些工艺品或装饰物,然后头也不回地撩起布帘,走进里屋。守卫室的门是开着的,尽管开罗的治安并不是特别好,不过人人都知道这一对相濡以沫的老夫妻即便不十分清贫,也绝对称不上富裕,所以没有哪个窃贼会去打他们的主意。同时,除了我们,也不会有谁想偷取老守卫的钥匙,然后摸入博物馆,因为他们心里异常明白,夜幕之下的博物馆中,机关重重,各种高科技的防盗措施以及馆内的巡警形同铜墙铁壁,戒备森严,想要从这些人物的监视之下拿走一两件古董却不被发觉,委实艰难和辛苦。同时,库藏的部分珍品,这也是古埃及学家们眼中的宝贝,在闭馆之后,皆会被送入巨大而结实的保险库中,等第二天参展之前再取出来,重新摆设在原位。于是乎,人们更有了一种猜测:夜幕降临之后,凡是没有入库的展品,其实都值不了几个钱,包括那本历史一直延续至今的僧侣族谱。被星光照耀了多年并将继续照耀下去的埃及博物馆,神秘、高贵,优雅而韵致,充满了尼罗河风情,但是,对于那些古董大盗而言,它的吸引力毕竟显得还不甚足够。

雷鸣斯顿不费吹灰之力便从屋中取到了钥匙,在打开结实的侧门之后,他带着我们走入一间黑暗的甬道,时间不长,我们便看到了光芒,前面展厅的灯光相互之间遥相呼应,将整个地面映照得如浅紫色的镜面一般。“注意,跟着我的脚步走。”雷鸣斯顿向着黄河低声嘀咕了一句,开始踩向左近六角形的地砖。这个法国人别看身形高大,可是动作丝毫不显拖泥曳滞,看着他踮足翘立的轻巧模样,我甚至怀疑他是否练习过芭蕾,一种在欧美人意识中有助于提升情操和修养的活动、舞蹈。黄河点点头,示意他先行,旋对我说:“你跟着我的脚步走,别走错了。”“走错了,会激发什么紫外线感应装置么?”我跟着点点头,同时咽口唾沫,我的心理够强悍,不过如今未经官方允许,便私自潜入此地,且面临着如《偷天陷阱》一般瑰丽而奇诡的保安设施,又焉能不紧张呢?巨涛低声说:“不仅如此,有的地砖就是踩踏式报警装置,平时和别的地砖没有两样,但是接通电源之后,你知道,就会——”说到这里,他的双手激烈地晃动着,比划出震铃的手势,不待势尽,又合臂轻抱,示意警卫会闻讯赶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