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节 7 毛巾、杀虫剂、封箱胶带(1 / 2)

 7毛巾、杀虫剂、封箱胶带

跟电吉他相比,电贝斯有个明显的好处,就是只要不穴电就几乎听不到声音。

我在神乐坂学姊的巧言之下买了贝斯,隔天早上把它带到教室之后,马上就被同学团团包围。「随便弹个什么嘛!」尽管大家不断地催促着我,我还可以说:「可是这是贝斯,所以弹不出声音耶!」然后逃开。如果是吉他就没办法了。所以拿贝斯真好这种说法也可以稍微安慰一下被神乐坂学姊玩弄的自己。

「不过啊,你为什么想要一把贝斯?」

一个男生说出一件我完全没想过的事。

「啊,这个问题我之前就一直在想。但也没有特别不需要嘛?」

「你这评论家,解释得简单点啦。」

「不要叫我评论家啦!」我把贝斯从同学手中拿回来,收到盒子里。事实上用讲的也没办法好好地解释,不过为了全世界贝斯手的名声,我还是得说些什么。

「你们几个,去那边坐好。」

「是的,小直老师。」

「拜托老师不要讲专业术语。」

唔,居然先对我打了消毒针。几个男生围着我的座位坐正,这种时候我可不能说错话。怎么办?我舔了舔嘴唇,一边思考着该从何讲起。

「那么,先回忆一下隐居大人的脸。」

「为什么?」

「别管那么多,先照着我的话做。」

几个男生有的闭上眼睛,有的瞪着天花板。与水户黄门极为神似的导师有着一张非常容易回想的脸。

「接着想像一下,把隐居大人的胡须从脸上移掉。好了吗?」

「好了好了。」

「啊,好像年轻时的江成和己喔。」

「江成本来就还年轻好吗?」

「好了好了。接下来,想像一下拿掉头发以后的隐居大人。」

「小直老师,这样做有什么涵意吗?难道是心理测验?」

「做了你就知道了。怎样,想像得出来吗?」

「可以是可以,不过隐居大人的发根不是强韧得令人惊讶吗?」

「比起胡须,要去掉头发还比较容易。」

「接下来是最后一步,想像一下去掉脸部轮廓后的样子。」

每个人脸上的表情都写着:「什么?」

「这是怎样?」

「不懂啊!」

「轮廓是指什么?耳朵之类的吗?」

「不,不是那样,是去掉脸部的形状。感觉就像一个空无一物的平面浮出眼睛、鼻子跟嘴巴。好,想像看看。」

学生们纷纷发出「嗯、嗯」的声音,有的用手指搔着太阳穴,有的抓头发。

「不行,没办法吧?如果拿掉脸部轮廓就没有意义了啊!」

「不管怎么想像,脑袋都会浮现那颗圆圆的头。」

「加油。你不是常常自豪地说:『不管是哪个*真美女,我都有办法在脑海中消除她身上的泳衣』吗?」

呃,你们也不用那么努力吧?

大家痛苦挣扎了大约两分钟以后,所有人都投降了。于是我最后再以一句话作结:

「也就是说,现在大家脑中拚了命想要消除的东西若是转换到音乐方面,对我来说就是贝斯。了解了吗?」

听众们还是一脸恍惚。

「正如你们可以想像吉他之类的乐器无法弹奏出歌曲,却没办法想像贝斯无法发出声音。因此我也没办法解释为什么贝斯对我而言是必要的。」

「是喔」

「说不上来耶,好像明白了又好像没搞懂?」

到底懂了没啊?话说回来,就算你们了解了我也很困扰。因为我又在胡说八道了。

「不过小直老师真是厉害啊,看来你很有潜力继承父亲的衣钵。」

「我不会继承的!」为什么我非得被同学这样说啊。

话刚说完,预备铃声就响了起来。同一时间,教室后方也就是靠近我的座位右后方的门打开了。

真冬站在教室门口,视线先停留在我那张被男生们占领的桌子,接着移到我手里的吉他琴盒,脸蛋忽然皱了起来。

「走开。」

因为真冬一句小声而冷漠的话,那些听我胡说八道的男生便很快地闪开了喂喂,不要到我这里来,给我回到自己的座位。

「小直老师」其中一个男生把脸凑过来,喃喃地说:「不会吧?你之所以开始弹贝斯难道是因为蛯沢同学?」

「嗄?什、什么?」我的声音变得怪怪的。

「你最近不是常常跑去中庭吗?」

「原来如此,这么一来就有机会可以接近她了啊?老师的头脑真好啊。」

男生们频频偷看真冬的脸。不要在这么近的距离说闲话啦!

因为真冬充满攻击性的态度,自她转来的第二天起,几乎让班上所有的女生都成了她的敌人,不过男生们却一点也不在意,还是一样担心真冬。在换教室的时候帮她带路,或是在她忘记带辅助教材时借她的,大概都是班上的男生。

这些常常聚在我座位附近的男生,说不定也都是基于这个理由吧?男人真是笨啊。

「对了,蛯沢同学」

一个有勇气的家伙转过身来向真冬搭话。真冬把目光从课本往上移向他,慢条斯理地回答:「不要称呼我的姓。」

「那真冬同学」

「也不要叫我的名字。真恶心。」

「真冬说我恶心我仅存的生存希望没了。」

「加油,你的脸倒是没那么恶心。」「对,我的脸。你这是什么意思。」

你们要表演相声给我去别的地方。话又说回来,虽然在转学来的那天就说过这番话,不过她有这么讨厌自己的姓吗?我一直以为她只有在那种场合才会这样乱说。到底是为什么?是不是以前有人欺负她,帮她取了「虾仁美乃滋」(注:日文发音接近「蛯真冬」)之类的绰号呢?

「蛯沢同学也玩乐团吗?会不会因为弹吉他而惹钢琴老师生气呢?」

就在他不屈不挠地继续搭话时,真冬的侧脸整个僵住了。

「话虽如此,你还真能利用时间分别练习两种乐器耶!」

「应该是同时练习的吧?因为弹的曲子是同一首啊。」

「这怎么可能!」真冬把目光移回课本。不过,我注意到她的视线有些空茫。

「你们怎么会知道?」由于她低着头说话,男生们也同时安静了下来。

「呃这个嘛」

「你放学以后不是都会在学校中庭练习吗?一直都听得到啊!」

「对啊,很有名喔!大家都知道。」

真冬突然站了起来。嘴唇颤抖,脸色发青。

「一直都听得到吗?」

啊,糟了。她不知道吗?我一边因为即将可能发生的状况而忧郁,一边悄悄地穴嘴:

「那个我没有告诉你,那间练习教室的隔音并不完全,声音会从门的缝隙传出来。」

真冬的脸色瞬间惨白,接着又转为通红,嘴唇不停颤抖。

就在我以为可能会被揍而抱着头趴在桌上的瞬间,一阵跑步声从我背后经过,接着被关门声打断。

一阵令人不舒服的沉默笼罩了一年三班。

我抬起头,大家都佯装不知道发生什么事,却用一种责难的眼光看着我。

「小直,你在干嘛啊?还不快去追她!」

刚刚被真冬嫌弃太恶心而失去生存希望的家伙,冷冷地对我说。

「为什么要我去?」

「因为真冬是你负责的啊!」寺田班长不知道为什么竟说出这句话,旁边簇拥的女生也像串通好了一样「嗯嗯」地猛点头。什么我负责?这是怎么一回事啊?

「不快点去追,就要开始上课了。动作快啦!」不

知道他们到底想干嘛,不过这个世上的确有一种难以抵抗的力量叫作气氛,当时的我也被它所驱动,从座位上站了起来。

我一走出教室,气喘吁吁跑过来的千晶就差点撞到我。

「你在干嘛啊?刚才蛯沢同学在那边」

「她往哪儿去了?」

「咦?啊,嗯,她刚刚下了楼梯小直?等等!小直,你要去哪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