碧姨将桐儿上下打量了几遍,赞道:“好俊的孩子,在厨房里做粗使的丫头真真儿地委屈了这人才。。。”因斜睇着两人笑道:“太太立的规矩,少爷成亲前一概不许收房里人,不然。。。”
一语未了,忽听有人脆生生说了一句“碧姨,今儿晚饭可都安排好了?”,帘子一挑,进来一位高挑的少女。
君赐和碧姨连忙起身让坐,“妥妥当当了,我就知道表小姐会来问的。”因又含了笑悄悄说道,“怀宗少爷这又有一个月没回过家了,今儿不当值,好容易回来,你们这小两口可得好好说说梯已话喽。”
东莪早已改名为佟娥,对外只说是佟家的表小姐,父母双亡,自幼被佟鹏接来养活的。
东莪听了碧姨的话,嘴角上勾,脸上便绽开了一个羞涩的笑容,嘴里却是嗔道:“碧姨又拿我取笑”,眼风一转,却扫到了桐儿,“咦,这是谁?怎么倒象有两分面熟似的。”
桐儿忙低了头。
“新来的丫头,我也是说这眼睛跟太太有点象呢”,碧姨笑道。当下有各屋里的丫头婆子络绎不绝地进来回事情,东莪又瞧了桐儿两眼,便起身出去了。
君赐瞧着碧姨事多,便领着桐儿出了门:“我带着你各处逛逛,以后别迷了路。”
一时走到天赐的住处,君赐笑道:“大哥在家,我带你进去给他请个安吧。”
桐儿忙忙地摆手,嗫嚅道:“我一个厨房的丫头,哪配去给少爷请安?哪有这个道理,去了怎么说呢?”边说边瞥了他一眼,嘟哝着:“公子是在耍我吧?真是讨厌!”
君赐听着她含嗔带怨地娓娓道来,竟有两分撒娇的意味,心里有些痒痒的,脸上呆了一呆,呵呵傻笑了两声。
当下两人折转身便向君赐这边院子走来,遥遥便见一位英姿飒飒的青年向君赐张开双臂笑着迎了上来。
“怀宗哥哥?你回来啦!”君赐惊喜地迎了上去,用力擂了怀宗一拳,挤了挤眼睛,“给皇上当差也太累啦,有家都不能回,可把娥姐姐想死啦。”
裘怀宗身穿石青箭袖,外罩鹰膀褂,足蹬皂底快靴,腰佩长刀,说不尽的英俊威武,听了君赐的话,当下皱了皱眉,勉强笑道:“是么?”便话锋一转,“叔叔婶婶那边酒宴摆好了,咱们兄弟几个好好喝几杯去!”
君赐回头冲桐儿丢下一句话“你转个弯儿就到了小厨房了,自己个儿去看看,熟悉熟悉,就回家去吧,明儿再过来。”说罢,便和怀宗两个说笑着向福寿堂走去。
桐儿目送他两个人背影走远,脸上的笑意收敛了,目光变得深不可测。
晚饭撤毕。
福寿堂里几位奶奶围着怀宗犹自兴致勃勃地听他说些宫中之事。
“我听女婿说皇帝上月染疾,现在都还没有大好,很多天都没上朝了,可是真的?”二奶奶边嗑瓜籽儿边问道。
“二娘。。。”怀宗顿了一顿,凛然说道:“这些话不能随便说的,一句说不对,罪过可就大了。。。”
“哦,是的是的”,二奶奶连忙放下瓜子儿,点头不迭,“其实,也不是女婿,他也是听别人说的。。。”
怀宗见她如此,倒觉得有些言重了,脸色便和缓下来,轻叹了口气,“圣上实在是个至情至义之人。自打董鄂贵妃薨了之后,悲痛欲绝,精神的确大不如前了。。。”
“那么,立太子的事。。。”二奶奶小心翼翼地瞧了瞧怀宗的脸色,赶忙住了口,打个哈哈,便将东莪拉到近前,“老太妃的孝期已满,你们这俩孩子耽误了三年青春,如今也该趁早把亲事办啦!”
一屋子人都瞅着怀宗和东莪笑了。东莪满面娇羞地偷偷瞅了怀宗一眼,低下了头;怀宗晚饭时不知为何酒喝得多了,此时只勉强笑了一下,没有言语。
众人都没有注意到,此时正有一个身穿黑色夜行衣的人,动若脱兔,敏捷如灵猫,无声无息地纵身跃上福寿堂屋顶,一个倒挂金钟,脚勾住屋檐,头朝下附于壁上,侧耳倾听屋内谈话。继而一个鹞子翻身,借着无边的夜色,瞬间便消失得无影无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