斋藤季治郎很快把第一个例子岔开来,他没有说,那回在操场上装鬼的正是自己,不仅被吴禄贞揭去伪装,还把自己狠狠地抢白一顿,弄得好不尴尬。他当时径直用剑指着自己说:“想不到教官装神弄鬼,竟然来吓学生,这是拿我们中国学生开玩笑!再有此事,我这剑可是认不得老师的!”说完他抽刀撕去了假面具,扬长而去。从此以后,自己再也不用这方法对待学生了。
当初,他只为维护自己的尊严尚且拉下脸面,而今侵害他的国家利益,他能给老师开绿灯吗?他看着眼前的江水沉思默想起来。
“这个吴禄贞现在在延吉厅任职?”
“不,据我所知,他带领一些测绘人员正在长白山一代地区考察,那里道路艰险,一时下不了山,所以我们今天务必渡江!”
斋藤季治郎是个有勇有谋的人,怎么也怕起学生来了?筱田治策不便说破,只是说:“吴禄贞既然来勘测,不过带几个文职人员,量他也无力抵抗!”
斋藤季治郎透过筱田治策的镜片,看到他小眼睛轻视的神情有点恼火,心想自己是身经百战之人,岂是胆小怕事的人?!你是没见过马王爷三只眼!于是没好气地说:“你知道什么?他是总督参议,是清廷直接派驻冲着间岛来的,就是奉旨查边的欽差。那慈禧再昏庸,也不能放弃他们大清的发祥地。还有罗刹国也想争夺这块肥肉,所以我们只能以小股兵力步步蚕食,这就是先礼后兵的策略。即使今天渡江,也要打出他们朝廷允许的旗号……”
说话间,牛车逶迤地到达江边,长长地排列着,车上装载着小山高的军需物质,斋藤季治郎一下有了紧迫感。果然,一匹快马送来电报,斋藤季治郎拆开一看,说:“统监府电令我等今日务必渡江!”
筱田治策还没回答,反方向又来一匹马,正在这时候,先遣队侦察兵来报告,找不到往日过江的栈桥了。他心里急了:“莫非,我们驻华dai理公使向清朝发出的照会见效,他们拆桥了?恐怕今天的渡江计划不能圆满完成了。”
斋藤季治郎没有说话,却两眼发光,因为他看见上游驶来了一条小船,渐渐清楚地看清楚了船上的人,船头站立的是个军人,正是他联络的肖哨长。
见他跳上岸来,正要怒斥,对方赶紧过来请安:“小人来迟,请大人恕罪!”
斋藤季治郎鼻子一哼,冷冷地问:“这里的桥呢?”
肖哨长忙不迭地磕头:“找不到桥,接应你们的牛车全在军营无法过江,小的只好找条小船来禀报。”
“中国人都这样就好对付了。”筱田治策见哨长如此奴颜婢膝,早就猜出他说的什么了,于是对斋藤季治郎说了句日语。“
姓肖的哪里懂他的话,玻璃冷冷的,透过眼镜也看不清楚他的表情,以为要拿他的性命,吓得伏地大叫:“别杀我,不是我的错啊,所长只叫我接应没叫我守桥啊……”
斋藤季治郎厌恶地扭过头去,对筱田治策用日语说:“我随他的小船先过江去收编清军,你在这边征集渡船,今天务必过去!”
然后,他跳下马来,对地上的走狗踢了一脚,转用中国话说:“送我过江,到你驻地!”
“大人,小、小的带路,我们,已经准备了酒宴,礼品,百年人参,好大,好大……”肖寻如遇大赦,连滚带爬地下了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