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维祯闻讯赶出来,也不分青红皂白,扯起嗓子就为好友辩护:“要不是我们住府内,谁带人进来?我们不日就要钻山林去了,那些地方兔子都是公的吧?今天听她唱出戏有什么了不起?”
众怒难犯,边关正是用人之时,老谋深算的徐世昌连忙换出一副笑脸:“绶卿,我是说,只带一个人进来唱什么戏呀!”
“我去接文武场去!”周维祯说着就跑了。
他也够聪明的,吴禄贞想。于是说:“余老板近日唱的全本《杨家将》,这可是忠君爱国的好戏,满城轰动。大帅日理万机,无暇欣赏,今晚来段《百岁挂帅》如何?也给我们出征将士鼓舞一下士气。”
“来人——”徐世昌就汤下面,立即布置,“张灯,本官今晚设宴唱戏,请奉天名角,为吴参议饯行!”
假戏真唱了!
山风一阵紧似一阵,马蹄声拖沓着由远而近,密林中钻出一队人马来,他们衣衫褴褛,精神疲惫,远远看上去,简直就是一群马贼。
领头的那个是吴禄贞,他与周维祯带着两个科员与六个测绘生到了延边。先到吉林查资料,后经敦化、延吉厅到珲春实地考察,绘制地图,再沿着图门江北岸向长白山进发。走了六十多天、行程两千多里地了,风餐露宿、马困人饥,一个个面目全非。
吴禄贞的便衣已经撕去了下摆,裤子划开两道大口子,风钻进去,鼓得大腿处如两个大灯笼。他的脸上布满青一道紫一道的伤痕,左边颧骨上还有铜钱大的一块血笆,胡须如丛生的杂草,张嘴不见唇动,声音也如破锣:“干丞,我们今天又走了四十多里了吧?”
“嗯”,紧紧跟随他的周维桢上前一步,“按道理说,我们已经临近穆克登立碑的地方了。”
“那就快马加鞭,争取早到!”
听说快到目的地,小青年们都欢呼雀跃。可走了不久都停止不前,向导说东行山深林密,走不通了。挡在他们前面的是一片古老而密集的森林:松、榆、柞等混杂一起,互相争夺那有限的空间,显示着无秩序的森严。老树的枝叶,小树的树干乱七八糟铺满地下,烂枝枯木横七竖八地纠缠着,落叶层层叠叠,化为黑土,散发出难闻的臭味……
只有进入针叶林后,空气才清新起来,一个熟悉地形的科员说,他们已经到了海拔两千米高地,进入了针桦林交接的地方。最活跃的是小万,冲在前面咋呼呼地惊叫,一会发现了美人榆,一会发现了罗汉松,看见桦树的枝在松树的干上盘绕而出,于是就说这是“松桦恋”,引得大家哈哈大笑。
再往前就是岳桦林带了,树不密,树不高,但岳桦树的主干旁生出许多支干,弯弯拐拐,乱七八糟,毫无规则,一律伸向天空。地上覆盖着原始植被,厚厚的落叶中又冒出青草、野花,白的、红的、黄的、紫的……更多的是说不出名目的奇花异草,迎风摇曳,引起大家一阵阵赞叹。小万看傻了,被地上的树根绊了一跤,吴禄贞正要拉他,他却在地上滚了起来,大声叫道:“好柔软的花床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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