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他一说，好几个人都往地上一躺，都说有弹性、舒服，吴禄贞就让大家就地休息一下，他也躺倒，舒展筋骨。仰视着高远的蓝天，深邃寥远、一尘不染，这真是一片产生温暖的地方，突然就想到那个唱老旦的女子余秀，她还好吗？张作霖找她麻烦没有？同车并坐的那段情景又浮现出来？她的体香、她的风姿，如同这一片芳香的鲜花令人入迷……

“想老婆了吧？”

周维祯与他打趣，惊动了他，挥挥手，赶走那无聊的思念，对大家说：“我在想，这么美丽的地方，怎么能陷入日本帝国的魔爪中呢？”

“就是就是……啊——”小万抢着正回答着，突然惊叫一声，翻身坐起，抱着脚大哭起来，“妈呀，好疼呀——”

吴禄贞连忙坐起，伸头看去，小万的小腿裸露着，一个豆大的红点，殷红如珠砂，看着看着颜色很快加深，腿部颜色逐渐向紫黑色渐变了。

“不好，什么毒物咬人了！”

吴禄贞纵身跳起，叫大家赶快起来。向导说一定是毒蛇，急忙扯起一根藤子扎住小万的腿肚子，那小腿已经肿胀得又黑又亮了。叫人打开药箱，没有一样治疗蛇伤的，吴禄贞问有没有草药物治疗，向导摇头，说只有吸去毒液。吴禄贞立即蹲下，却被周维桢推开，他已经伏到小万腿上，吸一口，吐一口，吐出的血液开始发黑，渐渐变红，等吐出的紫黑的血液变得殷红了，周维桢才停止了吮吸，小万的腿也恢复原来的粗细了。众人感动不已，小万趴到地上，要给周维桢磕头。

“免了吧！赶路要紧！”吴禄贞把他拉起来，提到马上，要大家抓紧时间走。

周维桢笑道：“我于他有救命之恩，受他几个头也是应该的。磕了头，说不定我就收他当了干儿子哩。”

“荒山野地，他不摆酒你就想当干老子？”吴禄贞笑着给他一拳。

“回城请客！”马上的小万不好意思地笑了，突然抬头喊出“白头山！”

他们出了林子，树木稀少了，山石如风化的骨骼一样。远远望去，只见对面一座雄峙的山峰蜿蜒向东，上面有一条长长的林带，深茂蓊蔚、苍苍茫茫，而山顶却是白雪皓皓，对比鲜明，如同戴了帽子一般。大家兴奋地叫起来：“真像一个白发老汉哩。”

吴禄贞对即将揭晓的谜底充满信心，兴趣也来了：“我想起了一条对联，正好描写当前景色，考考你们谁能对得出？”

“参议快说，什么？”都是一邦小青年，对这个博学多才又与他们同甘共苦的官员满怀敬意。

“白头翁对白头山，皓首相望，一言不发。”

“好……只是……这个……”大家难住了。

周维桢顺口答道：“黑龙蛟游黑龙江，乌尾击水，二龙戏珠。”

“勉强勉强，”吴禄贞仰天大笑，“这白山黑水，正是我中华版图的雄鸡之冠，怎能让他人染指？走，勘测要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