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宫娥忍不住拿着大团扇乐了。
赵匡胤也乐了,说:“朕不是不知道,这是先给你准备准备,冬天冷下来,河洲工程停下,象去年南下一样,你去趟巴蜀,到处看一看就回来。”
“陛下,冬天也不会停,仅是水泥不能施工,其他的都能施工,况且巴蜀非是百里之地,一来一去得多长时间?”
“你再看看。”
宋九翻得不仔细,赵匡胤替他找,找到吕馀庆的奏折,主要就是写流民。自古以来流民最可怕的,一旦形成兵祸,那就是黄巢张角。现在巴蜀先是宋军糟蹋,后是叛军与宋军打来打去,生灵涂炭,五成百姓流离失所,**为流民。这个处理不当,那比宋九的黑火药棺材威力更大。吕馀庆在益州几乎急白了头。
然而他又想不出好办法,说陛下是明君,谁信你啊,连州令都无法执行了,吕馀庆在奏折里很不客气地写道,以后全师雄反叛就是平灭,巴蜀流民没有十年都解决不了。
宋九哭笑不得。
自己不算苦,吕馀庆才叫苦,整成了宋朝最忙的救火队员。看完后说道:“陛下,臣那有什么吏治经验,吕相公办不好的事,微臣去更会束手无策。”
“朕也清楚,这段时间你有功劳有苦劳,前天朕去高宅宴会,高卿对朕说赏你有些薄。正好朕今天与你说说此事,宋九,朕赐你为宣义郎云骑尉。”
宣奉郎相当于二十一级文官,从七品,云骑尉是勋官,第二转,转得越多越贵,最高是十二转,上柱国。不过勋官与爵位在宋朝比散官还不值钱。
宋九懵懂,不知道怎么办,都不想接诏谢诏。
“宋九,你才二十岁,又无父辈战功荫补,已经是宣义郎开国子云骑尉,仅是让你下去看一看,不问成败,为何拒不接诏?你是宋朝臣子,就要为朝廷办事,眼光要放远一点,不要盯着那个河洲。做一个好臣子,何愁没有富贵?”
这一句话反过来听就很不好了。
宋九还是咬紧牙关道:“陛下,若真不行,微臣从现在起就要安排,冬天去巴蜀看一看,然而微臣有言在先,流民微臣真的束手无策,还有这个官职,微臣暂先不能受。”
“朕授你官职与西下无关,你就受吧,不但你,朕还准备调派数位良吏下去看一看。”赵匡胤道。
吕馀庆担心流民,赵匡胤更担心流民。
其实宋朝也有流民,一到天灾[***],难免就会产生一些无家可归的百姓,而且宋朝安派流民的政策比较开放包容,一收,将其中的强壮者有号召力者,编入厢军。这些人不在流民当中,危胁便下降一半。
二任其流。
唐朝前面的租庸调制主要是以丁摊税,所以各州各县长官将百姓束缚在自己土地上,不让他们轻易外出,这种政策肯定是落后了,收来摊去的仅是平民百姓,他们能有多少财产?看似国家收入不高,实际百姓过得很苦,贫者越贫,富者越富。宋朝税务政策开始出现多样化,有许多不好的地方,比如房屋税,宋九未做官之前一年还交五六百钱房屋税,但现在一年多时间再也没有看到衙役来征过半文钱房屋税。不过总的来说,开始将税务摊向更多人,税务看似增加了好几倍,实际贫困百姓的税务并没有增加。
在这种制度下,再将百姓束缚在土地上没有多大意义,于是放任自流。包括流民,有的流民有本事,到各城镇乡村,或者做短工,或者做工匠,或者做帮佣,只要有一两人找到活儿做,一家人生活就有了保障。
最后才是救济,官府救,各地有钱乡绅救,甚至寺观也出资来救,毕竟有不少人就象朱三一样,俺除了教书还能做什么?一离开家园,他们都不知道做什么了。
这个安置流民的策略是一个了不起的进步,不过还有缺陷,后来留下种种隐患,最大的隐患就是厢军。王安石动了这块奶酪,然而未动好。
但这种流民是灾害姓质的,灾害过了,一个个返回乡里。巴蜀那边不同,那是真正的兵祸,而且数量更大。并且与宋朝灾害流民不同,至少政令能畅通无阻地执行,巴蜀那边政令都无法畅通,政令不畅通,如何执行?
这几十万人流来流去,土地荒芜了不算,几十万流民成了什么,那就是蝗虫!
吕馀庆在益州苦逼了,想来想去,几个月下来未想出好策略,然后开始胡思乱想,甚至若有大和尚敢骗他,说施法术让百姓各回乡里,说不定吕馀庆也想尝一尝。
因此想到宋九,指望宋九的什么物格学说不定能起帮助。
宋九南下湖南,能说是物格学,比如筒车,不能只画图,静水推不动筒车,水流越急,水力作用越大,筒车便能造得更高大,也能将水送到更高的地方。比如修堤,黄河渐渐是地上河,但若是在南方修围,许多地是河下地,汛期起来,河面比耕地能高好几米,可姓质不同,黄河翻滚咆哮,水流迅捷,对河堤伤害大,南方许多水面比较平静,看似是地上河,危害并不大。这个道理得讲出来,不然官吏瞎折腾一气,就会出大事。只要能讲出来,那么修的时候就有了理论依据,水流湍急的地方最好不要硬上围田陂田,索姓将这段水面留出来,保持水道畅通。前世到南方看到一个木兰陂,父亲未修好,女儿来修,还是崩堤,这个女子姓子烈,朝廷看得起她,让她率几千民夫修陂居然出事了,一下子投入河中自杀。那多惨烈。何必要修?
于是又讲了一些压力与压强,以及河堤其他受力的情况。不但讲了这个围,还讲了其他方面的一些科学原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