桂国的惨败,导致了原本这场宴会的节目之一,就是处置这些挑衅了朔月多年的强敌。借着这场宴会,皇帝谢青珈把这许多的邻国使者请来,当着他们的面处置战俘,就是要杀鸡儆猴,以示国威。
如今,身为公主,竟然落得舞姬一般哗众取宠,任人娱乐,这就是战败国的命运,也是战败国的王孙公主的宿命。
丹犀被两个侍卫带到场中央,放开了枷锁,便要她跳舞。李桐儿看她只不过有十四五岁,在此之前必定也从未见过大风大浪,如今抖得不成样子,却要强撑着,忍着害怕,一颤一颤的起舞,那再好的舞姿,到了她这里,连一般的舞都及不上。
偏偏仪妃娘娘见了,却扑哧一声笑了出来。她取下头上的金步摇,一掷,那布摇不偏不倚地打中了丹犀的额头。
“赏!”仪妃呵呵地乐着,仿佛真有多开心,看不见那额头上的血,也看不见那金步摇上的五光十色。
一旁的随从侍者和那两旁的官员们极快地在一旁附和着:“娘娘好气魄!”
“娘娘真是好兴致啊!”
“娘娘您真心善!”
这最后的一句,不知是谁说出的,也不知道是一时嘴快,还是词穷了,偏偏吐出了‘心善’这两个字,听得李桐儿简直要冲出去吐了!
心善?!
不论如何,丹犀总算得以退场了,她怯怯地行了礼,慌忙随着侍者们下去了。
皇帝身边一个嘴尖的公公看着这皇上最宠爱的仪贵妃乐了,连带着皇上也开心了,立凑上前道:“这丹犀公主的舞是果真不错,奴才还听闻哪,这宇文皇室的小质子,自小弹得一手好琴,在咱们朔月宫中的数日,常常引得宫内行走过的人流连忘返呢。”
谢青珈听到宫中的人为宇文璃驻足,心里就不痛快,他刚要开口,却被仪妃抢先一步道:“竟有此事?那本宫可要好好听一番这宇文质子的高超琴艺!”
仪妃笑得如同个孩子,可脸上的表情却完全不是这么回事,谢青珈就是迷她这个骨子里带坏的劲儿,即应允道:“就如爱妃意,请宇文质子上前演奏一曲吧!”
宇文璃是以质子的身份在朔月,与桂国这战败等受处置的国家截然不同。要他以皇子的身份献艺于殿前供人赏乐,这个要求,无论对谁,都绝对是很大的侮辱。
李桐儿顺着众人的目光看去,也发现了原来皇帝口中那个宇文小皇子,就是宇文璃。
宇文璃的心性何其高,即便是做了这些年的质子,也从未失过气节。就像如今高高坐在上面的仪妃娘娘,就曾经多番暗示过他,也被他多次婉言相拒,如今,这娘娘是故意找上来了。
他知道躲不了了。他一个人,头可断血可流,做个顶天立地的大丈夫有什么不可。但他的身后,却还有那单薄得几条要他牢牢保护的人命。
他回头看了看宇文冉和老嬷嬷,径自转过头,信步走到中央早已准备好的琴前。
琴师曾经说过,他练琴的天分很高,他的手,注定能弹得出世上最优美的曲子。在七岁之前,琴是他最好的朋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