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弗恩松了一口气，他甩甩战锤上的血迹，背起盾牌，走到蒙面的女子身边，在她眼前摆摆手：

“嘿！你没事吧？看你受伤也不轻，我这里有上好的伤药！”

“啊”走神的女子才从走神的杰斯特身上把目光移回来，她感激的看着眼前这个浑身浴血的救命恩人，弯腰行了一个奇怪的礼，声音很低沉但是很悦耳：

“本人此时能得以生还，全拜阁下仗义出手所救，如此深恩，无以为报，日后本人愿成为阁下之亲随，常伴左右，结草衔环”

她冷不丁的突然见面?***稣庑┗埃怪苯酉帕死细ザ饕惶Ｋ辖籼揭槐撸佣计鹄细撸桓艺悦擅媾拥睦癜荩α谑郑?

“嘿，嘿！别这样啊这位女士，你这个礼节我可千万受不起。说实话，我可不认为是我救了你，我只是出了点蛮力罢了！真要感谢的话，你不如等下去感谢感谢莱拉家那姑娘！”

于是矮人指手划脚的把薇薇安见到他们的遭遇然后回去搬救兵的事情告诉了蒙面女子。费了好大力气才让她明白了事情的原委。

矮人看她没有什么大事的样子，又怕她再冒出来什么惊人之语，就赶紧从包袱里拿出来伤药递给她，然后怀着一肚子不解和闷气来找杰斯特。

“杰斯特，你这小子！”不懂得演示自己感情的矮人上去就给呆立的杰斯特肩膀上拍了一巴掌：

“嘿！想什么呢？难道是从山坡上跳下来震晕了脑子吗？难道是我的嗓门太大震聋了你的耳朵吗？你知不知道，如果今天埃尔伯不在，那几个山贼就会跑掉了！这是因为你的不尽力，也将是我们俩的耻辱！”

此刻山谷中没有风，空气之中浓重的血腥气和死尸被烧灼的焦臭气味久久不散，经历了地狱屠场洗礼的山谷终于彻底的安静下来。杰斯特的身体随着老弗恩的掌拍摇晃了下，然后又回归不动。

他嘴里不停的喃喃着什么听不见的话语，呆滞的目光木然扫过一地的残碎肢体，最后落在他旁边的弗加特恩身上，这个盔甲上还在不断往下滴血，头发和胡子都快被鲜血凝结的矮人。

他带着一种很陌生，很遥远的目光盯着矮人看，仿佛站在他眼前的这位长者，是他从来都不认识的人。

这种目光使得被注视的矮人感觉非常不舒服，“嘿！”他忍不住又拍了杰斯特一巴掌：“伙计，你到底是怎么了？着魔了吗？”

“哇”！杰斯特木然的脸孔突然一阵痉挛，他弯下腰，剑也丢在了地上，就趴在哪里大口的呕吐了起来。

“哼！”正在撕开了袖子给手臂伤口涂药的莉莉丝，丢过来一个表示鄙视的眼神：

“看不出来，这么好的身材和脸孔，却原来只是个花架子，胆小鬼！看见死人就呕吐的没用的东西！”

老弗恩也明白了杰斯特为什么刚才没有出手的大概原因，这个初出茅庐的年轻人，说白了，仍然只是个刚刚16岁的孩子而已！

一个16岁的刚勉强算是成人的孩子而已，纵然本身有着不俗的实力，小小年纪已经领悟了星环能力，而且已经达到了4级的高度，但是这些能说明什么？

这小子，刚刚离开家出来闯荡，这才没几天吧？而他生命中几乎全部的岁月，都在那远离战火的平静的南部行省边境的小镇，那里可从来没有什么劫掠、什么饥民、什么战火、什么鲜血、什么刀光剑影，对他来说，这些好像都是非常非常遥远的东西。

想想很多很多年以前，幼小的自己第一次面对这样淋漓的鲜血的时候，表现的是否比他更坚强呢？

矮人不由得叹了口气。但是，现在他毕竟已经走出了家门，远离了平静的白石镇，靠近了战火纷飞的西线，靠近了很多很多世界真正残酷的真相。

这些他即将面对的东西，铁与血、生存与死亡、怯懦和勇敢、获得和舍弃、信仰与荣耀，这些都是他需要渐渐去适应，慢慢去学习的。

真实的世界永远不会照顾一个弱者的同情心，它往往会选择遵从最强者的意志！这，就是世界的真相；这，就是生命的残酷。

“杰斯特啊，我的朋友你要走的路还很长，现在只是刚刚开始而已但是为了生存，为了活下去，你需要学习的事情实在是太多太多了。”

“也罢，就让老朽去扮演这个坏人的角色，为你来上这人生的第一课吧！”

矮人突然怒目圆睁，他嘴里呼哧呼哧喘着粗气，活像个浴血的发怒魔神。

他跳起来一把抓住杰斯特的背带，手臂猛一发力，直接把还在不断呕吐的杰斯特拉的倒在了自己的呕吐物上。

霎时间杰斯特身上就沾满了自己的呕吐物，酸臭的气息马上蔓延开来，和空气里的血腥气、焦臭的味道混杂在一块。

老弗恩却不管这么多，他就像拖着一条死狗一样把杰斯特一路拖着走，压折了无数的青草，杰斯特干呕着、身体颤抖着，似乎不把自己的胃都吐出来是绝对不会停止的。

矮人终于停下了脚步，把手里的杰斯特凌空抛起，在空中划了一个弧线“啪”的一声摔在几个僵硬的尸体旁边。

他不住的咳嗽着，连漂亮的栗色长发都好像失去了光泽，双眼迷茫，满含着痛苦的泪花，完全和在艾玛与矮人初次相见的时候判若两人。

老弗恩走向前去，单膝跪下，带着坚硬手甲的大手一把揪住了他的长发，迫使他朝向地面的脸孔不得不抬起来，面对着那几具尸体的方向。

“你睁大眼睛，睁大你的眼睛，仔细看看，杰斯特！”矮人低沉的声音里含着不可置疑的威严：

“你觉得我对那些山贼太残忍，太赶尽杀绝吗？你觉得他们死的很惨吗？你觉得他们很可怜吗？过来，睁大你的眼睛，看看这些吧！”

眼前，是根本没有反抗能力的那一家商旅的尸体。男主人的头颅整个少了半边，血液把身边的土地都染红了。还留着的那半边头颅上，唯一的一只眼睛犹自怒目圆睁，不肯合上，盯着自己身旁两个男孩的位置。

而他身旁的那两个还不到十岁的男孩子，两个无头的幼小的尸体依旧紧紧的抱在一起，旁边是他们割喉自杀的母亲。

老弗恩拉着杰斯特的头发，把他拉的距离尸体再近一点，几乎是一字一顿的说：

“仔细看看你所同情，所怜悯的那些人，他们在你到来之前干了什么！”

“这甚至不是战争，杰斯特”矮人的语气稍微和缓平静下来，却又带着一丝伤感：

“我不否认，王国内有很多山贼都是受够了贪官酷吏的盘剥，或者是不想被强行征用去战场送死，这才走上了占山为王、拦截行抢的道路。”

“可是，仅仅拿走钱财不就可以了吗？干嘛非要杀人呢？如果遇到反抗，杀几个人威慑不就好了吗，干嘛为什么非要赶尽杀绝呢？甚至连老人，连小孩，连女人，这些毫无反抗意识也无力反抗的人都要以如此残忍的方式杀害！”

“看看他们做了什么，杰斯特！他们根本不是为了钱财，为了自己的口粮，为了生存下去，他们只是单纯的为了满足自己的杀人yu望，而走上了这条路，不停的施行暴力，不断的制造恐怖，无止境的杀人！”

“杰斯特，你知道王国内的悬赏令标准是怎么订的吗？一个杀害了一家三口的凶手，一般雇主给开出的悬赏金只有一个金币而已。”

“而这个山贼团体的头领，就是咱们来之前埃尔伯读过的那张，“毒狼”扎克，悬赏金额高达500金币！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想想看！”

“这意味着，刚才每个死在这里的山贼，手上都至少有五条性命！他们都是负债累累，满手血腥，他们把持着艾文山谷这个交通要道，不知道已经干下了多少伤天害理的事情。”

“他们每次对无辜的人出手，都比你现在眼睛所能看到的还要残忍！他们已经丧失了人性，泯灭了天良，他们已经是彻底的禽兽！”

“而你？”老弗恩带着鄙视的目光看着杰斯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