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节 白忙一场的单独行动(1 / 2)

 在虹西路被称为「头目」的男子,经过京介身旁后,就在香油钱箱上坐下来。可以看见他手中所提的便利超商塑胶袋里,装着好几样吃的东西。

身上穿的是毕业国中的运动服,而且也知道京介的名字。虽然光是拥有这么有特色的面貌和体型,总会让人感觉有印象,但京介却想不起对方的各字。

野猫发出撒娇的叫声,在头目的木屐上伸出前脚。会认为毛色不佳的那只猫是野猫,看来只是京介单方面的深信不疑,定神一看它还戴着细细的项圈。而且仔细想想,也可以想见神社旁边的狭小推沙场就是猫用的排泄地点。

头目从塑胶袋取出一盒饭团及猫食罐头。将饭团放在地上给猫吃,自己则掰开免洗筷吃着猫食。

虽然感觉有哪里不对劲,但因为不是来观赏余兴节目的,所以京介装作不在意地提出询问:

「听说你一手掌管这附近一带的所有事情。」

头目什么也没回答,只是移动筷子。因为表情很平静,所以他比起摩艾石像,更接近一尊佛像。

「我有些事想问你。在你所统管的药头中,有没有一个戴黑帽、穿黑色上衣的男人?就算不在药头之列,你认识这样的男人吗?」

可是头目还是只顾着埋头吃饭。京介从口袋里拿出榎本沙织的照片,递到他的面前。

「他似乎和这名女高中生在一起。你有见过这两人的身影吗?」

听到猫的叫声,再给了另一颗饭团后,头目从香油钱箱上跳下来。木屐的底部发出温吞的声音。

头目从京介的手中取走照片,眯起了双眼。

「是榎本沙织?」

「你认识她?」

问完之后,他马上察觉到因为榎本沙织和这个「头目」也是同学,所以就算他认识也不足为奇。

头目将照片揉成一团丢掉。而吃饱饭的猫咪,则跑近京介脚边。猫咪用肉垫脏污的前脚,从布套上开始搔抓玲洗树树枝。

当京介把玲洗树树枝从猫咪前肢中分离时,头目走回了香油钱箱,并左右摇晃着木屐说道:

「一条。」

「什么事?」

「你现在做些什么?」

「你指的是什么?」

「职业啦!」

「算是学生,还有其他工作。」

「我现在就像你也说过的,是掌控这附近的一切喔。并不是只因为暑假而已,而是从很久以前就这样了。」

「嗯。」

从神社后方生长茂盛的杂草之中,传来细微的虫鸣声。然而头目则比刚刚更剧烈地摇晃木屐。

「你不问问我学校怎么了之类的问题吗?」

「怎样都无所谓。」

「怎样都无所谓是吗?」

头目发出喉咙深处有什么东西卡住的声音。明明知道那是在笑的意思,但京介却花了三十秒的时间。

虽然猫咪还在拉扯京介的鞋带,但似乎是厌倦了完全没被当对手看待的情形,而朝牌楼方向离去。

头目将塑胶摺成漂亮的三角形后说道:

「我呢,是坚持不对普通家伙泄漏情报的。而且打从一开始,我就不和普通家伙说话。但看在同学情分上,我就特别告诉你吧。」

惊觉他所谓的普通家伙指的就是自己,京介感到有些不协调。可是,既然对方说是这样就这样吧。虽然拖着类似魔法师魔杖的武器,在盛夏的市区来回奔走的自己也有点奇怪,但在神社里吃着猫食的头目,也很难说是普通人。

「首先,是黑上衣黑帽的男人。」

在从附近传来的巡逻车警笛声下闭起双眼,头目说:

「他不是我统管的药头,但我认识他。虽然不知道他真正的名字,不过有人称呼他为『具幻屋』。」

「具幻屋」

「第一次见到他是在三年前。之后,我以为他已经从这个城市消失他现在又出现了?」

头目踢着脚下揉成一团的照片。而照片在地上滚动,直到堆沙场里才停下来。

看来,榎本沙织离家出走后,被药头抓走这种令人情极差的可能性似乎是消失了。不过目前也还不是可以放心的阶段。

「那个叫做具幻屋的家伙是做什么的?」

听到京介的询问,头目张开双眼仰望天空。误以为那里会有答案似地,京介也将目光投向头顶。但却只有和昨天晚上的形状没有两样的月亮。

「详细的情形我是不清楚啦,但我听说他会实现客人的愿望。」

「客人的愿望」

皱起眉头,京介提出反问:

「是像便利屋那种吗?」

「我想应该不一样。那家伙既没店面也没电话。如果有留下那种踪迹,我这边应该也会得到情报,街上更是会谣言满天飞。不过却完全没有。而且,客人好像是由那家伙自己来挑的。我所知道的就只有这些。」

面对月亮,头目喃喃说道。

「再来,是榎本沙织。那女孩是惯犯。」

「惯犯?」

「应该说常客会比较恰当吧?」

「你是说她是具幻屋的常客?」

「一条,你还挺热心的嘛。你和榎本有什么关系?」

「没有任何关系。榎本沙织从好几天前就行踪不明,我只是被卷进寻找榎本的朋友集团里。」

京介和头目始终保持距离地回答。仔细想想,除了接收照片的时候以外,头目也没有接近京介。只有猫咪静不下来,在其中跑来跑去。

「线索只有她和疑似具幻屋的男人在一起的传言。而具幻屋也接触过正在寻找榎本的朋友。」

头目让木屐发出声响地从香油钱箱跳下来。与京介相隔几步的距离,在牌楼的旁边蹲下来抚摸猫咪的下巴。

「一条。」

「什么事?」

「你的体温是几度?」

「谁知道?」

「看起来好像很低啊。」

「最近这阵子也被医生说太低了。」

「是这样吗?尽管如此,你还是比国中时期高吧?」

京介不清楚他话中的意思,因而沉默不语。头目抱起猫咪站了起来,又坐回香油钱箱上。

「你知道榎本现在的所在地吗?」

无视于喵喵叫的猫咪,京介提出询问。猫咪从头目的膝盖上跳下来,朝推沙场的方向跑去。而头目则缓缓地将头往两旁摇动。

「我不知道。」

京介凝视着地面陷入思考。

榎本沙织的愿望。这就是字条上也写明的「要去非常想去的地方」的理由吧?「想去的地方」究竟是哪里,连丰花都说她完全没头绪。

能实现大部分愿望的具幻屋,连把榎本沙织带去土星都能做得到?抬头望着在头顶上的幽暗星星,京介无意识地发出低吟。

「找我就只有这些事吗?」

听到头目的问题,京介将视线移回来。头目正在拍打穿着运动服的膝盖,而那好像是顺着什么节奏的规律音色。

「刚开始见到你时,还以为你是来买药的,虽然好像不太可能。」

「最近我连买烟的钱都没有。」

「东中学的毕业生也偶尔会来,但对方都不知道我的存在。一条,国中三年里你去了学校几回?」

在心中计算三百六十五乘以三的过程中,京介发觉这样是多算太多了。假日、节庆、加上长假期,还有数也数不尽的跷课。

「我说得出来喔,我去了七十二次。」

拍打膝盖的节奏没有乱掉,头目回答着:

「一年级时五十七次,二年级时十一次,三年级时四次,到毕业为止总计是七十二次。不过,因为没参加毕业典礼,所以我说不定还算是在校生呢。」

「你的身体很差吗?」

听到京介的询问,头目震响还在喉咙里的声音笑道:

「看起来不像是这样吧?」

「这个嘛」

「当我没有想做的事而走到这附近时,遇见了前任老大。那位大叔的生意是采取不论年龄、学历或社交关系都不需要的方式,他还花了三年的时间把那些全都传授给我。但在教完之后,那个大叔就暴毙身亡,在无可奈何之下,我就继承了他的工作。」

「嗯。」

「我想绝对会被你拒绝的,但一条你要不要也一起做?」

头目手指所刻划的拍子可以想成是四拍。

「我没有什么特别的含意,但是会让那只猫亲近的人还满稀奇的。」

京介对着自己的脚尖,轻叹一口气。心里想着自己一年之中会叹几次气,下次要好好计算一下,他做出回答:

「既然已经知道答案,就不用再问了。」

猫咪踩过京介的脚,朝小巷子的方向跑去。京介轻轻地对头目点头行礼后,悠闲地跟在猫咪的后面。

四拍。国中的校歌就是以四拍编写而成的。

因为没有打算记住歌词和旋律,所以就没有记忆。可是,只有在音乐笔试测验前所背下来的知识,直到现在还掉落在京介脑海的一角。

「会长」

「什么事,塩原。」

「这个真的有效吧?!」

地点是在虹原车站东口。即使是过了晚上十点,车站前广场还是挤满许多年轻人。这里是搭讪或打架之类,未成年者发生jiu纷时经常使用的舞台。而在这样的广场入口,站着风纪委员长谷常彦和塩原友子。

他们两人接下来预计要开始进行暑假特别夜间巡逻。身上的服装是高中制服,但是身体前后却悬挂着大型的三合板。就是所谓三明治人的模样。

三合板上还贴着在委员会做好的「暑假充满危险!抽烟、顺手牵羊、吸毒都会处刑!」的海报。以这样的装扮在闹街上*行,试图唤醒年轻人的自主管理,就是长谷的作战。

看到风纪委员的打扮,有嘲笑的人和威胁的人。从刚刚开始就只有这样的反应,似乎没有任何人在反省。

「怎么了?塩原,干嘛带着一脸不满的神情?」

向上推动眼镜的长谷偷偷观察塩原的脸。一名大约小学生年纪的孩子跑过来,对长谷的三合板踢了一脚。在跟孩子教训了五分钟左右后,长谷目光锐利地瞪着塩原。

「该不会塩原你是在想真是丢脸死了吧?」

「才没这回事?」

「可是,你还是很奇怪呀!应该说,最近的你真的很怪。证据就是,今天你的发圈频色从黑色变成深蓝色。」

「因为校规上是规定黑色、深蓝色或褐色,所以这样完全不成问题。」

「而你的袜子今天则有奇怪的记号喔!」

「这是单绣袜子。只要是三折式的白袜,就算是单绣袜子也是校规所准许的。」

「你的指甲是不是亮亮的?」

「就算是我也会磨磨指甲啊。会长你也会把眼镜擦亮吧,这两者是同样的情形。」

「你的睫毛翘翘的。从早上开始我就觉得哪里怪怪的,原来是这样啊。」

「请你节制一点。就算我想做怎样的打扮,只要合乎校规,就没有被人说闲话的理由!」

对峙中的长谷和塩原晃动各自的三合板开始争吵不休。聚集在广场上的年轻人似乎误以为是杂耍节目,而拍手叫好。

「唉,好啦!那么我就去西口转一转,你就在这附近四处巡视吧。要抬头挺胸喔!」

单方面打断争论的长谷,似乎很高兴地摇晃三合板,朝车站的方向走去。被留下来的塩原则垂下双肩喃喃说道:

「我是不是变得很奇怪?」

背对着广场,漫无目的地走着,塩原叹了一口气。

「因为他说过今天早上十点会来,所以我一直等着,但没想到他却迟到了,而且连发团、袜子和指甲都没注意到,会长会察觉也是无可奈何,不过我有变得很奇怪吗?」

擦身而过的上班族以惊讶的表情看着塩原。此时,塩原发觉她把心中所想的事情,全在无意识间说了出来。而且还是以颇大的音量说出来。

感到难为情的塩原,抓着路树隐藏自己的脸。而根杏树的树干和三合板相互碰撞,发出杀气腾腾的声音。

「不好意思那边那个很像蝉的人可以问一下吗?」

在塩原的前方,迎面走来一位年轻女性。年龄大约是高中生,嘴唇上还涂着粉红色的口红。

「如果我也化这么华丽的妆,不知道他会不会注意到呢啊啊,不过这样很明显就是违反校规这样不行,这样不好绝对要严禁违规,不能疏忽大意,就算是禁忌的恋爱也一样!」

「你从刚刚开始就在说些什么啊?」

高中生可疑地歪着头。察觉到自己又把思考说出口的塩原,清清喉咙后离开路树。

「请问你最近有见过这样的女高中生吗?她是虹女附中的学生。」

高中生把一张纸递到塩原面前。看似影印照片的纸张上,印着一名乖巧的少女脸庞。

「我没见过」

「是吗?非常感谢你!」

让粉红色的嘴唇微微露出笑容后,高中生穿越马路离去。

看着女学生的背影,塩原想起了今天白天时在学校里面所发生的事情。包括把虹女附中的学生叫来交谈的一条兄妹,及离家出走少女的话题。

「该不会是一条同学的朋友?」

嘀嘀咕咕的塩原四处寻找高中生的身影。在对向的人行道上,她看到那名高中生的背影。而沿着人行道并列的商店几乎全都放下铁卷门,只有自动贩卖机的白色灯光朦胧地浮现出来。

突然,那道光线被遮住。从人行道岔路出现的黑色人影,朝高中生伸出手来。高中生的身影被黑色的手臂抓住,消失在岔路里。

脸色大变的塩原穿过人行护栏,跳到车道上。经过的车辆紧急踩煞车,在就要撞飞塩原之际停下了车子。而车子的保险杆正好碰到三合板。

因为驾驶打开车窗大骂「混蛋」,所以塩原急忙低头道歉。塩原心想,校规当然要遵守,但违反道路交通法也是不好的。

总算到达对向人行道,塩原窥探高中生消失的岔路。在垃圾掉落得到处都是的黑暗通道里,没有高中生的身影,也没有看起来像是把她拉走的黑色人影。

彷佛刚刚看见的景象像是个错觉,塩原怕得呆若木鸡。

微暖的风吹拂着,三合板产生了晃动。垃圾随风卷起,纸片因此黏贴上塩原的胸前。

然而那名高中生所带来的白色纸张就在其中。

「所以说,如果要追寻我那离家出走的朋友,就需要这份资料上所记载的犯人『术者杀人犯』?和这家伙拥有同样特征的男人已经出现了啦!」

丰花气势惊人地咀嚼中华凉面里的小黄瓜丝说道。

时间是晚上十点半。不存在规定工作时间的光流脉统辖管理总局,并没有一整天没半个人的时间。但接近换日时分,大多数事务系职员都回家去了,建筑内也变得很冷清。

「这也就是说」

坐在一楼大厅角落的远峰,将筷子从嘴巴移开。他的手中和丰花一样,捧着中华凉面的盘子。点来当作宵夜的这些东西,是大约五分钟前才送到的。因为送到家长室太麻烦之类的理由,所以就在这里吃了起来。

「『术者杀人犯』是你的朋友罗?」

「才不是呢?不是这样的虽然我也还搞不太清楚,但在我朋友身边徘徊的男人或许就是『术者杀人犯』。」

面对凉面上摆着的火腿,丰花嘟起嘴来。在中华凉面里,虽然丰花对叉烧肉比火腿更喜欢,但她却无法抱怨什么。无论是过了十点还接受外送的店家心意,还是将自己的中华凉面让出来的副家长,她认为都该心存感激。

而被远峰命令「就让给部下吧」的副家长石田,在丰花的背后带着严峻的表情,直挺挺地站着。

「所以京介正和一般青少年们一起收集那个人的情报。虽然我想告诉他关于『术者杀人犯』的事而打电话回家。但他似乎还没回家啊。」

「原来是这样啊。那么,丰花你是为了在那个人的手下保命,才会躲在打盹室里的。的确在本家里面是很安全啦。」

远峰用筷子挑掉红姜说道:

「不过,这种强度结界经常带来不便。除了登录术者外都会被隔离,连外送的大叔要进出都不可能了,必须到入口处接送。我的车子也做了强度结界的设定,真是添了不少麻烦啊。」

「外送和安全哪个比较重要?」

虽然石田低声穴话,但远峰却无视于他。

远峰等人会工作到深夜,似乎是因为正在汇整关于未解决事件的案子。据说还有为了追查事件,而做特别班人员编制等各种不同的措施。似乎不可能会像丰花她们正在进行的行动那样,在大众餐厅商量一阵之后,就以「总之先出去看看吧」的气势冲到街上。

丰花心想,上头的人真辛苦啊。但另一方面她也在想,感觉上他们好像拖拖拉拉的。如果待在打盹室里的女性术者见到,应该会说出「如果花时间在那种事情上,就会让他溜了」吧。

「所以」

远峰将筷子的尖端指向丰花的鼻子,做出询问:

「你所见到的男人,真的就是『术者杀人犯』罗?」

「特征一样啊,他脑袋的这个地方有道伤痕。」

丰花用手指着自己左侧头部并点点头。于是,在远峰回答之前,石田开口说道:

「没有其他和『术者杀人犯』的共通点吗?」

「只有一点不行吗?」

「只有一点,就情报来说是非常暧昧的。」

石田在眉间刻下深深的纵向皱纹后说道:

「头上有伤痕的男人,全世界之中也有好几个。因为你说有值得参考的消息,所以我们才会在这里听你说。如果只是这种程度的消息,我就要向你要宵夜费罗!」

丰花停止喝干中华凉面汤汁的动作,用手背擦擦嘴巴。

「这个嘛服装呢,是黑衣配上黑帽。」

「穿这种服装的人在世界上也多得要命。其他呢?」

「我可是差点被那家伙掳走耶。他的力气很大,害我脖子痛得要命。」

「这样的话,那家伙不就只是单纯很有力气的绑票犯吗?其他呢?」

「也有他是药头的传言喔。」

「这样的话,那个人不就只是个毒贩?其他呢?」

「等一下,副家长。你从刚刚开始就是什么意思呀?」

丰花鼓胀着脸颊,站了起来。

「你要是再像这样一一否定,我就不再告诉你们了。」

「你别会错意了。并不是要你告诉我们,而是我们在听你说而已。未解决的事件了『术者杀人犯』之外也多得如山高。我们上层阶级和下等阶级不一样,可是忙得很。」

当丰花打算揪住石田时,远峰说「暂停、暂停」,介入两人之间。他们各自的鞋子所发出来的声音响遍天花板,在丰花等人的面前,一名清洁员很想睡似地经过。

「你的情报确实可以当作参考,谢谢。」

远峰调整扭曲的领带,将一叠文件递交在丰花的眼前。

「如果你有兴趣,这份『术者杀人犯』事件的资料就给你吧?你也应该回打盹室去早点睡觉了。要是熬夜,就不能做牵牛花的观察日记,在新学期时会被老师骂喔。」

「我才没这种作业啦」

瞪着远离的远峰背影,丰花嘟起嘴来。

「这『术者杀人犯』的事件,由你去解决也没关系。」

在离去之际,石田低头看着丰花,眯起了双眼。

「再怎么说,你似乎是家长亲自推荐为护卫队候补新队员的优秀人才。这种事件对你来说应该不算什么吧?」

「哎呀,真是个会说话挖苦人的上司啊。」

「这不是在挖苦人。就算是我们上层,也不可能只专注在一名矫正术者被杀那种程度的事件上。特别班的人事费用也需要节省,你帮了我们很大的忙。」

石田让丰花如同看见一堵墙的背影,横过大厅步行离去。

「总觉得那个副家长,净是会说些让人感到不爽的话耶。」

丰花嘟起嘴巴,盯着放在脚边的中华凉面盘子。受到从窗户照射进来的月光,盘子发出冰冷的光芒。

榎本沙织、朋友团体的每个人,还有京介都吃过晚饭了吧?丰花突然想起这种事情。

当京介前往集he地点的东口剪票口前时,只有橘子头桥口一个人站在那里。

「大家都还没回来,真是热心啊。」

在说出这番话后微笑的桥口脸上,看起来似乎掺杂了些微疲劳。

因为在这种盛夏的日子里,从早到晚一直做同样的事,而不会觉得疲倦的人是有点奇怪。况且桥口他们和做例行性行动的京介不同,是担忧榎本沙织的行踪一路打探消息。他们在毫无进展的情况下所承受的疲劳,应该是京介的倍数吧。

京介向桥口传达在虹西路打听到的情报。对于黑衣男的真实身分并不是药头一事,桥口露出安心的神情。

当告知头目的长相时,桥口歪着头陷入思考,但京介一加上「他不太常来学校」的特点后,她马上拍一下手。

「一定是那个横田同学啦!嗯他现在是做那种工作啊,人生真是各有不同耶。」

桥口橘色的脑袋频频点头说道。在她背后,通过剪票口的几乎全是下车的乘客。而虹原车站的末班车时间是很早的。

每个人都带着对暑气厌烦的表情,朝公车圆环或计程车乘车处方向走去。茫然凝视人潮的流向,桥口突然笑了出来。

「对了今天一条你和丰花一起去找过虹女附中的人问话吧?你们在那里没听到沙织小学时候,有喜欢的男生之类的事吗?」

「我想是有听到。」

「虽然丰花她说没和沙织谈论过这种事情所以不知情,但我之前曾听过沙织说过,她小学时所喜欢的男生,好像就是横田同学喔。」

「他们从小学就是同班同学?」

「好像是这样,据说感情还挺不错的。不过,因为横田同学上国中之后几乎没来学校,个性好像也变了,所以和沙织也就渐渐疏远。」

「嗯」

「人生真是各有不同啊,真的。」

在抓着头的桥口身旁,有个醉汉摔倒了。

就算是醉汉的人生,相信也一定是多采多姿吧。京介将自己想抽烟的**,用叹息来加以掩饰。

之后,听到明天的集he时间后,京介朝着自家的方向走去。

一回到家,首先必须要准备爸爸的晚餐。然后,去洗澡、和暑假作业稍微对看一下,大概不会动笔就去睡觉。隔天早上一起床,就要准备爸爸的早餐,去本家看看丰花的情况,再往搜索队的集he地点移动。今年的暑假似乎会比预期中忙碌,感觉上身体的各关节好像已经开始发出哀号了。

在距离自家还有几公尺的路上,他碰见住在相隔三间房子里的小学生。在点燃路灯却没有人烟的夜晚道路上,小学生正四处喷洒装在管子里的蜂蜜。

「啊,一条家的不良少年哥哥,晚安!」

那名小学生似乎接受父母亲相当严谨的管教,所以在附近一带以彬彬有礼着称。受到九十度行礼的京介,只以头部往前垂落的方式回以「晚安」。以不良少年哥哥来说,他有自信是很不错的打招呼方式。

在地面上,蜂蜜像积水一般扩散开来。混杂在闷热的风中,一股甜甜的味道掠过京介的鼻尖。

「因为暑假的自由研究,所以我需要凤蝶。」

小学生举起手中的捕虫网,以认真的表情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