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了上条的问题,史提尔沉默了片刻。茵蒂克丝也一脸紧张地在两人之间来回张望。
「老实说,很难。」过了一会,史提尔说道。「我们连《法之书》跟奥索拉被藏在园区里的何处都不知道。而且,事实上我们还掌握一件连罗马正教也不知道的情报。」
上条露出了满心疑惑的神情。
「事件发生後,原本应该待在英国国内的神裂火织就失踪了。恐怕是为了帮助过去的部下而展开某种行动吧。所以如果我们想彻底击败天草式,那个圣人可能会出手攻击我们。」
错愕与紧张让上条瞬间感到喉咙一阵乾渴。
神裂火织这名魔法师可是在「天使坠落」事件中,成功牵制住了真正的天使。虽然上条并没有亲眼目睹她与天使对决的过程,但不难想像她是个多么可怕的对手。
而且史提尔对於神裂接下来会采取的行动所做的预测,上条也认为确实合情合理。
「所以,劝你不要抱持想让计画完美成功的想法。这个计画的破绽太多,而且包含许多危险要素。我们的最後防线是必须阻止《法之书》被解读成功。」
「既然如此」
上条看著史提尔与茵蒂克丝的脸,说道:
「我们是不是应该以救出奥索拉为最优先行动?」
「我没有意见。反正没了解读者,就算他们有《法之书》也没用。而且《法之书》的内容都已经在她的脑袋里,原典对我们而言没有任何价值。何况《法之书》的拥有者是罗马正教,就算丢了也对英国清教不痛不痒。」
「我也觉得这个方向很好。况且就算我们反对,当麻你也会自己一个人采取行动吧?我们的人数已经很少了,一定要团结一致才行。」
茵蒂克丝与史提尔这两个英国清教的魔法师丝毫没有异议。
身为专家,想必他们很清楚一些上条所不清楚的状况,但是他们却完全采纳了门外汉上条的意见。
「嗯,谢谢你们。」
上条说道。两人一听,都显得有些愕然。茵蒂克丝原本便表情丰富,所以还很正常,但史提尔脸上的表情却变得颇为滑稽。
史提尔接著咂了个嘴,说道:
「发动攻击前别说这种恶心的话削减士气。牵制作战将在十一点三十分展开,我们必须在同一时间进入园内。看来时间也差不多了」
「当麻,进去之後,一定要非常谨慎小心哦?乖乖躲在我後面,按照我的指示行动,才不会有危险。」
「哼,你在说什么啊?我的右手对魔法师而言可是铜墙铁壁!你才应该乖乖躲在我的後面,适时给我一些建议就行了。」
「」「」
意见的不一致,让上条与茵蒂克丝陷入了沉默。
「侵入行动马上就要开始了,你们就不能更认真一点吗?」
对两人的争执冷眼旁观的史提尔淡淡地说道。就在这时
轰隆!位於远处的一般民众出入口发生了大爆炸。
「喂,牵制需要搞得那么轰轰烈烈吗?」
看著不断向上窜升的火焰,上条瞠目结舌地说道。
「如果不这么做,在气势上就输人了。当麻,千万不能大意。」
「没有引发sao动。看来是有人用了驱散闲人与刻板印象的魔法。不过,这些魔法之中看不到罗马正教的特征与习惯可见得应该是天草式所施展的术式。天草式拥有这样的实力,对我们来说真是坏消息。」
不管怎么说,上场的时间到了。
茵蒂克丝将鼻尖贴在铁丝网边,静静地观察著园内。确认没有任何魔法陷阱之後,三个人爬过铁丝网,进入了黑暗的园区内部。
园内的路灯也已熄灭,整座园区在都市之中形成一个黑暗的空间。甚至让人有一种感觉,似乎天上的星光特别明亮。从游览路线外侵入园区的三人,从大小跟露营车差不多的冰沙专门店与杏仁豆腐专门店之间的缝隙穿过,来到了游览路线上。
这是一条巨大的圆形道路。正中央有一条水道,水面位於地面下方约三公尺处,深不见底。许多小型店铺沿著水道外围整齐排列。这些店铺都像摊贩一样只有吧台,店内没有供客人饮食的空间。水道内侧则是一个广场,放置著许多桌椅,看来应该是希望把客人诱导到那边去吧。
「」
如果是在白天来到这个地方,应该可以制造出一些美好回忆吧。但是,如今这里却如同变成另一个次元的世界。一点亮光也没有,小型店铺全都拉下冰冷的铁卷门,似乎整个园区都不欢迎上条等人的到来。就好像拿著手电筒从下巴往上照一样,看起来有种说不出的诡异。本来应该最期待来到这种地方的食欲少女茵蒂克丝,如今也紧绷著每一条神经,直视黑暗的彼端。
「当麻、当麻。时间不多,得赶快把奥索拉找出来才行。」
「是啊,只有三十分钟的时间。如果能找出『涡点』的准确位置,或许可以守株待兔,但目前看来似乎不太能期待。」
史提尔说道。或许是因为害怕暴露形迹,他难得没有抽菸。远处传来怒吼声、尖叫声、东西被破坏的声音与爆炸声。看来罗马正教与天草式已经正式展开战斗了。
「好,我知道。」
上条这句话才刚说完,就听见了某种金属碰撞声。
声音似乎是从头顶上传来的。上条漫不经心地往头顶上一看
四名少年少女从冰沙专门店的屋顶上飞跃而下。
他们的手上都握著类似西洋剑的东西。
「!?」
上条急忙将茵蒂克丝推了出去,接著史提尔抓住茵蒂克丝的领子,将她拉到自己身边。
剑刀带著反射月光的残影,笔直斩下。迅雷不及掩耳般地砸在茵蒂克丝原本所站的位置。
一名少年、三名少女。四人的年纪都跟上条差不多。服装也不是醒目的修道服,而是路上随处可见的平凡装扮。但是,这反而让他们手上所拿的西洋剑看起来更加可怕妖异。
史提尔无奈地说道:
「单手半剑(HandandahalfSword)、破坏剑(BastardSword)、猪牙剑(BoarSpearSword)、仪典剑(DressSword)看来这国家的人非常喜欢西洋文化!」
上条心里总觉得,好像常常在奇幻类RPG里面看到这些剑的名称。四把剑的长度从一公尺多到将近两公尺都有,造型也各异其趣。其中甚至有一把细剑的前端,呈现植物球根般的圆弧形状,实在不明白这样的设计有何用意。
(该死,当诱饵的主力部队没把所有敌人都引诱过去?)
四名少年少女落在地上,将上条与茵蒂克丝、史提尔从中分开。由於道路狭窄,上条难以绕过四人,与茵蒂克丝、史提尔会合。史提尔将符文卡片撒在地上,唤出了炎剑。接著又从怀里取出了某样东西投向上条,说道:
「这给你。不想死的话就别弄丢了。」
上条急忙接过一看,原来是条银制的十字架项链。
「这是」
上条抬起头来,一句「这是做什么用的?」还没问完,一名天草式的少女已经二话不说地举起拖把般大小的细长双刀剑(似乎叫「仪典剑」)朝著上条刺了过来。
「哇啊!?」
上条慌忙往後跳,避过了这一击。少女接著又踏上一步,举剑横扫过来。上条来不及反应,一时之间手足无措,幸好脚下一个踉呛向後摔倒,刚好躲过了这一剑。
「危险!当麻!!」
上条听见了茵蒂克丝的喊叫声,少女的仪典剑此时也从正上方像断头刀一样劈了下来。上条藉由摔倒的动作继续往後翻了一圈,才又勉强躲过这一剑。
到目前为止,敌人完全没有使用魔法。
在这种情况下「幻想杀手」根本派不上用场。如果举起右手去挡,立刻会被一刀两断。
「茵蒂克丝!」
上条急忙大喊,但是四名手持武器的敌人站在路中央,让上条根本无法奔到茵蒂克丝的身边。史提尔举著炎剑,挡在茵蒂克丝的前方。敌人中的两名挺起长剑奋力冲了过去,似乎想将史提尔连同背後的茵蒂克丝一同刺穿。
咚!响起了钝重的撞击声。
「!?」
目睹了这一幕的上条,吓得心脏几乎停止。但冷静一看,史提尔连一滴血都没流。不但如此,而且奋力向前冲的两名敌人,竟然就这么穿过了史提尔的身体。
海市蜃楼。
史提尔的幻影带著最後一抹戏谵的笑容,消失在空气之中。而且这股笑容似乎不是对著天草式的敌人,而是对著另一头的上条。
接著两人就这么消失得无影无踪。
於是四名敌人的视线,全都射向了唯一留在现场的上条。
(喂等要逃也应该先商量一下暗号跟会合地点吧?可恶,我又变成替死鬼了?这不是第一次啦!对付链金术师那次好像也发生过这种事!)
独自被放了鸽子的上条赶紧转身,仓皇逃走。这突然的举动似乎让敌人一时之间也不知该如何应对。上条边跑边回头看,发现敌人中的三名各自往不同的方向散开来。或许他们是想去追击逃走的茵蒂克丝吧。
敌人只剩下一名。
唯独刚刚举剑攻击上条的少女,朝著上条追了过来。速度好快。明明扛了一把沉重的西洋剑,速度却跟鸟一样快。
(糟糕!跑直线一定会被追上!)
上条赶紧离开圆形的游览路线,钻进了店铺之间那不到七十公分宽的狭窄缝隙内。这个空间已经不能算足「小路」,只能算是「缝隙」。
奔跑在狭窄缝隙内的上条忽然间整个人朝地面翻倒。原来这里的店铺似乎正准备进行改装,一块招牌倚靠在墙脚,地上还放置著工具箱。上条就是被这些东西给绊倒了。
(哇啊!东西怎么随便乱放,也不收好!)
继续这么逃下去,迟早会被少女一剑砍在背上。上条於足匆忙在打翻的工具箱里看了两眼,想要找一件能够当武器的东西。但是,上条马上便明白这个策略不可行。就算拿著铁鎚乱挥,也不可能赢得过真正的长剑。随便抓起东西丢过去,可能也会被敌人全部砍成两半。
(可能会被砍成两半?既然如此!)
就在这时,手持仪典剑的少女以鞋底在地面上摩擦,像汽车甩尾一样滑到了缝隙入口处。
上条急忙从散落在地面上的道具中抓起一条类似牙膏的管状物,朝著身後丢了出去。
少女对飞过来的东西连正眼也不瞧一眼,便举剑打横一挥,将管状物砍断了。接著,少女高举长剑,奔进了缝隙之中。
「!!」
上条赶紧站起身来,两手交叉护住头部。
少女的剑丝毫没有停顿。撕裂空气的一击朝著上条的头顶上方挥下,以力道而言绝对可以将上条的双手及身体一并斩断。
咚!
没想到剑刀撞击在手腕上的声音竟然异常沉重,上条连皮肤也没擦破半点。
那个像牙膏一样的管状物,原来里头装的是机械所使用的润滑脂。
这种高黏度的胶质液体像血液或脂肪一样紧紧吸附在剑身上,让剑的锋利程度大减。如果少女手上的武器是日本刀之类灼沉重刀剑,就算不够锋利也可以打断上条的手腕。但可惜少女所使用的仪典剑属於古代贵族所用之剑,虽然装饰著各种金银珠宝,但剑身细长,所以破坏力不足。
「!?」
少女急忙再度举起仪典剑。
「太慢了!!」
但上条已抢先挥舞双手,把剑身甩开,然後朝著少女的腰部狠狠地撞了过去。这灌注了全身体重的一击,让少女的背部整个摔在地面上。不过好心的上条事先以手护住少女的头部,所以少女的後脑勺并没有直接撞击地面。
在这样的激烈撞击之下,少女肺部的空气全部从口中喷了出来,接著就不再动弹了。这就像在完全无法采取受身姿势的情况下,被人以柔道的摔投技摔出去,会昏厥是理所当然的。
「要命,痛死我了。」
确认少女没受伤之後,上条一屁股坐在地上。抬头向上看,头顶上是被建筑物的墙壁切割成四角形的夜空。这样的景色在小巷道内并不稀奇。
在学园都市,小巷道内的街头斗殴与日本的一般常识或所谓常态是大相迳庭的。因为许多学生的超能力只要运用得当,甚至比还可怕。除此之外,许多不良少年手上所持的特殊兵器同样拥有不逊於超能力的威力。或许正因为早已习惯了这些现象,所以上条即使看见利刃也能够从容不迫地应战。
上条坐在地上稍微调整呼吸之後,把少女原本握著的仪典剑拿起来打量一番。剑身虽细,但或许是因为重心位置关系,比想像中要重了些。考虑了一会之後,上条认为这样的武器自己是用不来的。自己对於剑术根本一无所知,不太可能靠一把剑克敌制胜。何况,如果真的以这把剑砍中对手,肯定会让对手血流如注。光是想像那幅画面就感到不寒而栗。虽然说锋利度已经降低很多,但上条还是不愿意拿著这种东西乱挥。
话说回来,如果把剑放在这里,等到这名天草式的少女醒来之後恐怕又会追杀上来。於是上条只好拖著那把颇为沉重的剑,一步步远离现场。
(可恶,茵蒂克丝与史提尔不知道怎么了?奥索拉又在哪里?该先跟他们会合吗?还是自己去找奥索拉?)
这就是没事先约好联络方式及会合地点的下场。话说回来,上条当初根本没想到会跟他们分开行动。上条思考著接下来的策略,拖著沉重的剑从店铺之间的缝隙回到圆形的游览路线上。
忽然问,有道人影从旁边撞了过来。
「!?」
由於人影是从店铺墙脚阴影处冲出来的,上条事先完全没有察觉。上条被这么一撞,全身失去了平衡,赶紧将手上的长剑丢出去,以免摔倒的时候不小心把剑穴到自己的身上。
如今的立场可以说是跟刚刚完全相反。上条整个人被撞倒在地上。不过,上条在倒地的时候采取了受身姿势,所以受创程度不像刚刚那名少女那么严重。为了避免被敌人骑在身上,上条握起了拳头,准备应战。
「咦?」
但上条马上又放开拳头。因为眼前的敌人有点不太对劲。是个头戴黑色修女帽、身穿黑色修道服,明明天气这么热,却还把手掌到脚尖的全部肌肤都掩盖住的修女。不但如此,而且她的双手被人以白色胶带绑在背後,右手抓著左手手肘,左手抓著右手手肘。就连嘴巴上也被贴了相同的胶带。仔细一看,胶带的质地有点像是布料,而且上头还以淡淡的墨水,写满了像汉字般的诡异扭曲文字。
谁都看得出来,这个人就是奥索拉阿奎纳。
上条霎时松了一口气,整个人瘫倒在地面上。
「呜呜!呜呜呜呜!呜呜呜呜呜呜呜呜呜呜!」
被看起来像诡异符纸的胶带封住了嘴巴的奥索拉一看见上条,就拚命想要说话。
「什么?既然特地来到日本,想要见识一下真正的相扑选手?你可真是老婆婆性格啊!又不是所有的日本人都是相扑选手!」
「呜呜!」
「啊?等我只是开个玩!」
上条一句话还没说完,愤怒的头槌已经撞上了他的胸口。上条与奥索拉双双倒在地上。一开始,上条只能拚命咳嗽,但过了一会,上条发现自己的手掌摸到一个柔软的物体。原来上条的手正放在奥索拉的壮观胸部上,体温与心跳不停地随著手掌传来,只是奥索拉似乎还没发现。
(噗!哇啊啊!)
上条顿时满脸通红,赶紧从奥索拉的身子底下爬了出来,然後以右手食指轻轻抚摸封在奥索拉嘴巴上的符纸。隔著符纸感觉到嘴唇被人触摸的奥索拉露出了错愕的表情,但接下来看见符纸自然脱落,她脸上的错愕表情更增加了十倍。
「请请问您不是当初在公车站遇到的那位先生吗?为什么」
「当然是来救你的!啊啊,细节晚点再谈,总之我们先离开这里吧!」
上条往四周张望了一番,确定没有人之後,捡起了刚刚丢出去的仪典剑。
奥索拉似乎还有点会意不过来,嘴里念念有词,并非对著上条,而像是自言自语般地说道:
「咦?咦?请问您真的只是来救我的?跟《法之书》没有关系?」
「那种无聊的东西我才懒得管啦。你以为我会为了一本古书而特地跑到这种地方来?我看起来有那么闲吗?」
上条搔著头如此喊道,奥索拉的身体一震,似乎吓了一跳。
「啊呃真是感谢您的大恩大德。」
「不用跟我道谢啦。对了,你为什么会在这里?那些天草式的人呢?」
「罗罗马正教与天草式似乎正在大打出手。我趁乱逃出来了话说回来,天草式似乎很不擅长看押跟监禁呢。」
上条捡起了仪典剑之後,绕到奥索拉的身後,将她手腕上的封印也破坏了。
奥索拉按摩著获得解放的双手,问道:
「谢谢谢您。不过请问您是怎么做到的?」
「嗯?这是我的特殊能力为了不把你搞糊涂,我就不详细说明了。科学阵营的超能力开发,应该会让你听得一头雾水吧。话说回来,你怎么还在这里悠哉地闲晃?为什么不赶快想办法逃出去?」
「并不是我不希望逃出去,而是两派人马在出入口附近正打得火热。何况我的双手被反绑在後面,所以也没办法爬过铁丝网,就在我想要寻找其他出口的时候!」
奥索拉还没说完,上条突然抓住她的手腕,奔回了刚刚那个店铺与店铺之间的狭窄缝隙内。奥索拉看见昏倒在地上的天草式少女,差一点叫出声音来。
「安静!」
上条小声地说道,并且以右手按住她的嘴巴。接著奔跑到缝隙的尽头,来到店铺的後方,将身体紧贴在墙壁上。
一阵杂乱的脚步声从外头的圆形游览路线上传了过来,然後声音越来越远。
这些人似乎并不是在寻找著上条或茵蒂克丝等人,而是在寻找逃走的奥索拉。他们每个人手上都拿著形状奇特的剑或斧头,不停地互相传达指示,看起来实在相当可怕。
确定脚步声已经远去之後,上条将背部靠在墙壁上,慢慢坐了下来。奥索拉也配合著他,优雅地坐在他的旁边。
7
上条与奥索拉所坐著的地方似乎对天草式而言是个死角。这里是店铺的後头,而且到处种植著矮树丛,所以只要压低了身子,从远处根本看不到。
但是,正因为找到了这个小小的安全地带,所以上条与奥索拉已经完全无法移动了。天草式那些年轻人的跑步声,断断续续地从附近的游览路线上传过来,只要听这些跑步声就能明白,上条与奥索拉一出去就会被发现。
上条心里非常担心茵蒂克丝与史提尔的安危。既然奥索拉已经在自己身边,他们两人如今依然逗留在「平行甜点乐园」内而没逃出去,根本是既危险又无意义的行为。但是,上条没办法与他们两人取得联系,也不能冒险离开这里去寻找他们。
「听说特殊移动魔法只有凌晨零点到零点五分才能发动。换句话说,只要继续躲在这里,同样能让天草式的诡计无法得逞。不过这么做好吗?」
上条拿出手机,想要看萤幕上的时间显示,但是又怕萤幕的灯光在黑暗中暴露了自己的所在位置,所以动作做到一半便停止了。上条心想,假如能够以手机联络上他们就好了。可惜茵蒂克丝的免钱手机被三**叼走,上条又不知道史提尔的手机号码。
上条坐在地上,双脚向前伸展,偶然问碰触到搁在地上的那把仪典剑的剑柄。声音跟触感让上条原本专注於思考的意识获得解放,此时上条才发现自己的呼吸非常急促。伸手在额头上一擦,汗水更是多得异於平常。或许是因为太过紧张的关系,一点点的运动量便让身体如同刚跑完马拉松一样汗如雨下。
「咦?」奥索拉察觉了这件事,从袖子中取出了蕾丝边的手帕。上条心里头有很不好的预感,赶紧把屁股向後挪动。
「不不用了,不用了啦!一点汗没什么关系,不要把手帕弄脏了!话说回来,在公车站的时候好像也发生过类似的咕嘎咕嘎!」
上条的话还没有说完,奥索拉已经毫不留情地把充满花香的手帕压在他的脸上。
「如果不把汗水擦拭乾净,可能会得夏季感冒哟!啊,对了,在公车站附近的时候是不是也发生过类似的状况?」
「我不是才刚说过一样的话?就在八秒钟以前!你真的是个不听别人说话的老婆婆!好难受好难受!拜托你别压住我的嘴巴跟鼻子!」
有点陷入窒息状态的上条使尽吃奶的力气,想逃离奥索拉的手帕攻击,却是徒劳无功。奥索拉尽情地以手帕在上条脸上抹了一阵之後,展露出耀眼的灿烂笑容,问道:
「请问,您是学园都市的人吗?」
「咳咳呜呜嗯?是啊,没错。」
「既然您是学园都市的人,为什么会出现在这种地方呢?您的行动应该跟罗马正教有些关联吧?但是,就我所知,学园都市之中并没有数会不是吗?」
奥索拉的语气显得有些狐疑。
但是,上条的回答态度却颇为意兴阑珊。
「喔,我比较特别啦。英国清教里有我的朋友。这次的事情,我是莫名其妙被拉进来帮忙的,我自己也有些摸不著头绪。」
奥索拉一听,肩膀震了一下。
简直像是听到了什么重大情报时的反应。
「嗯?你很担心吗?我没记错的话,你是罗马正教的人?罗马正教跟英国清教之间的关系那么差吗?」
「不,不是的。」
奥索拉静静沉思了片刻,接著说道:
「请容我再一次确认,您是在英国清教的请求之下协助参与这个事件的,对吗?」
「是啊。」
上条若无其事地点了点头,奥索拉嘴里发出「嗯」的声音,好一阵子没有反应。一会之後,奥索拉忽然开口说道:
「啊,您好像流了一点汗呢。」
「够了,拜托你不要再帮我擦汗了!」
「换句话说,您是按照英国清教的指示行动,而不是罗马正教,对吗?」
「呜话题又跳来跳去了?呃倒也不是那么正式的关系啦。啊,我得先声明,我没办法帮你在英国清教内做什么事,毕竟我只是学园都市的居民。」
「原来如此。」
不知为何,奥索拉笑了出来,似乎放下了心中的大石。
「确实应该如此。像您这样的人,的确不应该跟我们教会世界扯上关系。」
「你这么认为吗?嗯所以说,我拿著这玩意也没用。」
上条这么说,并看著史提尔临走前丢过来的十字架。虽然不知道这玩意原本具有什么效果,但以右手接住的那一瞬间,肯定是任何效果都没有了。
「啊,那是英国清教的朋友送给您的十字架吗?」
「你怎么知道?」
「十字架其实有很多不同的形状及类型,例如拉丁十字(LatinCross)、柯尔特十字(Celtiross)、马尔他十字(MalteseCross)、圣安德鲁十字(St.Andrew'sCross)、司教十字(PatriarchalCroOSS)、教皇十字(PapalCross)等。」
「喔,原来如此。不过,这种东西拿在我手上实在没意义。没有宗教信仰却拿著十字架,感觉怪怪的。不如送给你吧?」
上条只是随口这么说,奥索拉一听之下却开心得几乎要跳起来。
「啊,您说的是真的吗?」
「是啊。我虽然不知道为什么史提尔会把这玩意交给我,但应该没有什么太深的含意吧。何况他也知道我没办法使用魔法那家伙最喜欢捉弄人了,说不定只是想跟我开个玩笑而已。对了,这个十字架应该已经没有任何用处,虽然我对魔法完全不了解,但这个十字架已经被我的右手摸过了。」
上条将十字架项链递给奥索拉时,如此说道。
然而,奥索拉却是像握手一样抓著上条的手掌,然後用另一只手将上条的手掌包住,说道:
「我能够请求您一件事情吗?」
「咦?什什么事?」
奥索拉的手掌比上条原本所想像的还要柔软,令上条的声音有点发抖。
「我希望您可以亲手为我戴上项链。」
「啊?喔可以啊。」
上条答道。为了让上条方便戴上项链,奥索拉闭起了双眼,将下巴往上抬。这副模样活像是希望上条吻她一样。上条一惊,急忙把视线往下栘,却又看见了奥索拉的胸部。原本就相当壮观的胸部,因仰头挺胸的姿势而看起来更丰满了。
「哇啊啊啊!」上条吓得惊慌失措。
「嗯?怎么了?」
「没没什么!真的没事!」
「喔?」
奥索拉闭著眼睛露出了疑惑的表情。上条焦急地解开项链的拙环。奥索拉的脖子整个被白布覆盖著,上条於是将项链挂在白布上面。做到这里,上条才想到,刚刚应该先绕到她的背後才对。从前面挂项链,简直就好像是伸出双手将她抱住一样,让上条紧张得不得了。上条的指尖触摸到了奥索拉的脖子後方。两手一直发抖,完全不听使唤,过了好久才成功将扣环扣上。
奥索拉的表情显得相当满足,不停地抚摸著垂在胸口的十字架。上条漫不经心地朝著她的手指动作望去,视线却似乎又要被丰满的胸部给吸引住了,赶紧栘开视线。一旦脑袋里产生了令人尴尬的想法,便一直挥之不去。上条再也耐不住沉默,决定随便找个话题来聊。
「对了,听说你知道《法之书》的阅读法?」
「与其说是阅读法,倒不如说是暗号的解读法」
奥索拉慢条斯理地说了半句话之後,念头一转,霎时全身僵硬。
「啊,你别误会。我不是要你把解读法告诉我。我只是很好奇,为什么你会想要研究《法之书》?那不是一本很危险的书吗?」
奥索拉看著上条好一会,才逐渐放松了心情,说道:
「就某层意义上来说,也是希望获得力量。」奥索拉接著缓缓摇了摇头,说道:「您知道魔道书原典是什么样的东西吗?您是否听过,任何方法都无法将原典毁掉?」
「嗯,有听说过。原因好像是魔道书的文字、段落跟章节会变成类似魔法阵的东西?」
「是的。所谓的魔道书,其实就是设计图。记载闪电魔法的魔道书,同时也是一种产生闪电的装置。尤其是原典等级的魔道书,就算不仰赖人类的魔力,也可以将地脉或龙脉的微小能量加以增幅放大,形成半永久性的自我防卫魔法阵。」
奥索拉稍微思考了一下之後,接著说道:
「以现在的技术,我们没办法毁掉魔道书,顶多只能将魔道书封印住,不让任何人阅读。」
奥索拉接著又说:
「不过『现在做不到』,不见得未来也做不到。既然原典也是一种魔法阵,那么只要加入特定的文字或段落,应该就可以使其失去效能。就好像操纵开关,改变一辆火车的行进轨道一样,我们可以利用魔法阵本身的机能来摧毁魔法阵。换句话说,就是让原典自我毁灭。」
最後,她斩钉截铁地说道:
「魔道书的力量没办法让任何人获得幸福,只会带来战争。所以我才对魔道书的结构做了一番研究,希望能够毁掉这些魔道书。」
上条愣愣地看著奥索拉。
原本上条以为奥索拉研究《法之书》解读法的理由,是为了获得书中的魔法力量,但事实上却完全相反。奥索拉研究《法之书》的理由,竟然是为了让《法之书》的可怕力量消失。明白了这点的上条:心里微微松了口气。
咚!外头传来了钝重的声响。
声音来自於店铺的另一侧也就是圆形游览路线的方向。上条急忙跳起来,就在这时,某样物体从天而降,进入了上条的视线中。
看起来似乎是个人。
似乎是个有红色头发,穿著黑色衣服的神父。
「史提尔?」
上条一句话还没说完,史提尔已经狠狠地摔在地上,背部将原本挡住了上条与奥索拉身影的矮树丛压垮了。他的衣服被利刀割得破破烂烂,血水不停从伤口中溢出。
(刚刚那个声音是从店铺的另一侧传来的,但是他却掉在这里?难道他是从那边飞过来的?)
上条的脑中想像著可怕的画面,倒在地上的史提尔大喊:
「该死!上条当麻你在干什么?还不快逃!!」
「咦?」上条愣了一下,就在此时,与上条相隔两间店铺之遥的店铺墙壁,忽然像生物一样凸了出来。
「!?」
上条还没理解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店铺墙壁已经完全碎裂,一道人影从墙壁中冲出,就好像跃出海面的杀人鲸。失去支撑力量的建筑物在人影的背後快速坍塌,几乎跟人的手臂一样粗大的建筑木材就掉落在人影旁边,但是这个人却丝毫不为所动,脸上甚至还带著微笑。
这是一名男性,年纪大约二十五岁左右,一身高挑削瘦的身材,但是身上却穿著连相扑力士也穿得下的宽大T恤及牛仔裤。T恤是白色的,但是有两道红色条纹在右边胸口附近交错而过,形成一个十字架图案。头发刻意以发腊塑成乱翘的发型。但是最大的特徵还是在於发色。他的头发颜色实在是太过乌黑了,应该是故意以黑色染发剂染成的。不但黑,而且像锹形虫的甲壳一样散发出诡异的光泽。脚上穿著篮球鞋,但鞋带长得吓人,至少有一公尺。由於实在太长了,就算不小心被踏到,恐怕也不会跌倒。脖子上挂著一条皮革之类材质的绳子,绳上串著四、五具直径约十公分左右的小型电风扇。
全身上下的装扮都让人猜不透用意。
当然,最让人感到难以置信的,还是他右手上所握著的东西。
焰形剑(Flamberge)。
起源於十七世纪法国的双手剑,全长超过一百八十公分。特徵在於剑刀像火焰一样弯曲。据说如此设计的目的在於增加杀伤力。
原本这种剑应该是铁制的,如果是仪式用剑,上面会贴上金箔。但如今这把焰形剑却是呈现雪白的颜色,看起来简直像是还没涂上颜料的塑胶模型。材质或许是恐龙骨,或许是特殊碳纤维,或许是某种航空材料,以上条这区区一介高中生的眼力当然看不出来,但至少可以肯定绝对不是金属。
完全与现代社会格格不入的大剑,被男人以单手游刀有余地握在手中。
「呵呵,英国清教的神父先生,你到底在干什么?展现出你们英国人的绅士尊严让我建宫斋字见识一下吧。如果连一个女人都无法保护,那就太丢脸了。」
(****82)
史提尔恨恨地咂了个嘴,取出符文卡片。
他的双眼并未看著眼前这个手持大剑的危险男人,而是看著坍塌店铺的另一头。白衣修女正全身紧绷地站在游览路线上。而这名白衣修女的安全,是他心里最大的挂念。
「你在边保护她边战斗?」
上条看得目瞪口呆,喃喃说道。
史提尔的魔法讲究的是以逸代劳。只有在贴满了符文卡片的地方,他才能够施展出强大的魔法。换句话说,这一次的战斗对他来说相当不利。边移动边进行战斗,根本没有时间布置场地。更何况他还得保护茵蒂克丝,除了拿身体当盾牌之外,几乎没有第二条路可以走。
「别想些无关紧要的事情。」史提尔以似乎随时会吐出血来的声音说道。「很好,看来你已经找到奥索拉阿奎纳了。你还是一点都没变,不知该说是幸运还是不幸总而言之,快找机会逃走!不用想把他打倒,只要没被抓到就是我们赢了!」
史提尔试图以颤抖的双脚撑起身体,却一直无法成功。
建宫斋字开心地朝著史提尔看了一会,又将视线栘到奥索拉身上,说道:
「对了,为什么我会在这里遇到你?我不是跟你说过很多次了吗?奥索拉阿奎纳,我们并没有加害於你的意图。」
他的语气听起来相当轻佻,仿佛根本不希望获得认同。
言下之意,似乎还透露出对部下的失望,认为他们不应该让奥索拉逃走。
奥索拉看了看崩塌的店铺,还有受伤的史提尔,以及建宫手上的焰形剑。
「您当初对我说的那些话,确实充满希望。但是,我对於以暴力建立的和平无法寄予信任。」
「真是可惜。你就算回到罗马正教,又有什么意义?」
建宫轻轻挥动握著大剑的右手,似乎在确认自己的肩膀有无异状。
「」
上条默默地挡在奥索拉面前。
他的手上没有武器。就算拿著一把不熟悉的武器乱挥,也不可能赢过眼前这个对手。又重又用不称手的武器倒不如别拿。
建宫看了看上条的脸,接著又看了看掉在他脚边的仪典剑。
「没有摆出武术架式,身上没有法具,衣服上也没有任何隐藏的魔法记号。货真价实的『手无寸铁』。嗯,虽然我很不想跟门外汉战斗看来也由不得我。那把剑,你是从浦上的手中抢来的吧?」
建宫的脸上表情严重扭曲,刻意散发出一股无形的压力。
上条从来没听过浦上这个名字。
「如果你指的是你的部下,她现在正躺在那边。我护住了她的後脑勺,应该不会有生命危险。」
「你以为她没死,你就不用为这件事负责吗?没那么容易!」
建宫此时的语气之中,再也不带一丝一毫的轻浮。
藉由这个反应,上条已经看出了建宫的人格特质。他不是个怪物,他是个会因同伴受欺负而勃然大怒的凡人。
「既然你还是个肯为他人而战的人,能不能把剑收起来?我不想跟你这样的人战斗。」
「我也很想这么做,但问题可没那么好解决。虽然我们的主要敌人是罗马正教,但既然你们英国清教也跳进来膛这滩浑水,我总不能视而不见。何况,我不能让奥索拉被你们带走。」
长度接近两公尺的大剑被建宫轻松地高举在头顶上挥舞,仿佛像啦啦队长手中的指挥棒。
「总而言之,你也已经变成我的攻击对象了。如果你愿意立刻跪下来投降,我也可以少看点血。」
建宫笑著,脸上却露出了惋惜之色。
虽然他嘴上这么说,但是他心里已经可以预测对手的反应了。
当然,上条的内心是相当害怕的。他很清楚「真正的魔法师」是什么样的人种。而其中,又以「不对魔法过度依赖的魔法师」最难以对付。像链金术师奥雷欧斯那样的角色,由於拥有强大的魔法招式,所以不会准备第二项绝招。但是像土御门元春那种人,则不会对绝招抱持过度的自信,所以永远都有层出不穷的变通手段。
建宫斋字很明显是属於後者。就算不使用魔法,他也可以在一瞬间用手上的焰形剑砍掉上条的脑袋。光是看他能够毫发无伤地(当然史提尔必须分心保护茵蒂克丝也是原因之一)打倒史提尔,就能证明他的实力相当强大。
与他战斗,根本足以卵击石。上条不由得全身发抖。
就好像跑得有点快的小孩子,跟奥运田径选手比赛跑步一样。
是不是应该乖乖投降?
毕竟眼前的敌人无法靠实力打倒,上条一时间也想不到任何足以扭转乾坤的战术。
问题是
(如果投降,史提尔会有什么下场?)
史提尔蜷曲著身体大口喘气,瞪视著建宫。
他参与这件事的理由,是因为他相信这么做对茵蒂克丝有好处。既然如此,他绝对不会放弃。绝望的现实,以及上条的建议,都无法阻止史提尔马格努斯这个男人。
但是如果他不放弃,下场则是显而易见。
(如果投降,茵蒂克丝会有什么下场?)
茵蒂克丝似乎随时准备冲过来,挡在上条与建宫中间。
一旦上条跟建宫打了起来,「投降」这个选项就会消失。如此一来,她势必会想尽办法为魔法门外汉上条制造逃走的机会。就算她毫无战斗能力,就算双方实力悬殊,就算上条根本不希望她这么做。
最後
(如果投降,奥索拉会有什么下场?)
罗马正教的修女不安地看了看上条的脸,又看了看建宫的脸。
既然建宫斋字想要获得《法之书》中的知识、技术与力量,应该不会立即杀死奥索拉。相反地,还会保护她不受战斗波及。
但是,一旦建宫斋字得到了奥索拉,就会将她带往天草式的大本营。在那里,如果奥索拉拒绝说出《法之书》的解读法,会有什么下场可想而知。而且建宫以及整个天草式,想要的只是《法之书》的解读法,而不是奥索拉阿奎纳本身。一旦当他们达成目的後,会怎么对付奥索拉,更是令人不敢想像。
「与其说是阅读法,倒不如说是暗号的解读法」
她所追求的,从来都不是《法之书》的力量。
「就某层意义上来说,也是希望获得力量。」
为了防止这样的事态发生,她尽了最大的努力。
「我们可以利用魔法阵本身的机能来摧毁魔法阵。换句话说,就是让原典自我毁灭。」
但是却有人不停地嘲笑、践踏著她的呕心沥血,甚至为了私欲而打算利用她的成就。这个人正笑著站在上条的眼前。
「魔道书的力量没办法让任何人获得幸福,只会带来战争。所以我才对魔道书的结构做了一番研究,希望能够毁掉这些魔道书。」
上条伸脚将仪典剑踢到一旁,往前踏出一步。
就算再怎么悲哀、滑稽,如今能阻止建宫的人只有上条而已。
既然如此,有什么理由让上条把握紧的五根手指放开?
「你别太小看我了。」
上条喃喃说道。原本便已坚硬如石的右拳握得更紧。
建宫斋字见了这一幕,叹了一口气,似乎打从心底感到遗憾。
「看看你的眼神。你用那样的眼神瞪著我,让我觉得好悲哀。真的好悲哀。虽然一切都已成定局,但是你这种率真的个性,让我实在很不想杀你。」
建宫轻轻摇晃著扭曲的大剑,焰形剑。
「不过,既然已成定局,明年的今天就是你的忌日!」
就在建宫说出这句话的同时。
上条听到了轰隆一声巨响。建宫的鞋底撞击在地面上的声音,已经像爆炸声一样充满能量。上条的身体因紧张而僵硬,对手却已经踏出第一步。只要再踏一步,建宫的剑尖就可以来到上条身上。
建宫高高举起大剑,剑刀上反射的亮光让上条的心像被蛇盯上的青蛙一样动弹不得。
上条满脑子只想举起双手护住脸。但这样的行动是无法挡下大剑的。
(唔唔!别别害怕!快动啊!)
上条拚命对僵硬的身体下令,才终於踏出第一步。既不是往後,也不是往两边,而是往前。建宫看见上条以微微偏向右边的方向朝著自己冲来,感到有些诧异。他无法理解一个门外汉为什么要故意进入自己的攻击范围之内。
「呼!」
建宫吐了一口气,把剑像闪电一样垂直劈击下来。
唰!夜晚的空气也被由上而下撕裂。
这必杀的一击,即将把像炮弹一样冲来的上条劈成两半。
「!」
接著,上条用尽全身的力量,跳了出去。但这次他不只是「微微偏向右边」,而是转了一个直角,完全朝著右手边飞跃而出。汗滴洒到了空中,被巨大的剑刀对半切开。由於上条这一跳完全违背了原本的惯性方向,所以对脚踝的冲击相当大。上条没有成功著地,整个人失去平衡,撞在旁边的店铺後侧墙壁上。
「喝!」
建宫将身子整个翻转过来,抓著落在下方的大剑打横挥出。但是剑一挥出,建宫却看到倚靠在墙上的上条,竟然露出了充满自信的笑容。
(有机会!)
上条尽量压低了身子。
当对手挥剑下击时,如果自己往旁边闪躲,通常对手都会改以横砍来追击。因为这时如果又举剑直劈,动作上就会慢了半拍。
上条以几乎贴近地面的高度,朝著建宫冲去。
至於「横砍」以外的攻击,则根本不必考虑。如果建宫坚持再做一次「由上而下直劈」,一定赶不上上条的动作,上条的拳头一样会在大剑落下前打在建宫身上。
果然,就如同上条所预期的,建宫斋字举剑横砍过来。
大剑从上条的头顶擦过,让上条的心脏几乎因恐惧而纠结。
「喔喔喔喔喔喔喔喔喔喔!」
上条高声大喊,握紧拳头,冲到建宫的眼前。
就连跟上条站在同一阵线的奥索拉,都被上条的气势给吓得目瞪口呆。
以浑身的力量将双手剑打横挥出的建宫,根本无法闪避上条的拳头。
就在这时,建宫斋字突然消失了。
原本应该站在眼前的建宫,竟然瞬间往後退了将近一公尺,而且原本横著挥出的剑,不知为何也变成高举在头顶上。
简直像是时间被倒转,一切重新来过。
彷佛是某种刻意将上条引诱过来的幻觉。
「啊?」
上条不禁感到全身发寒,赶紧往旁边滚开。
轰!垂直的劈击把地面像纸张一样切开。或许是因为摩擦的能量太大,飞溅起来的泥土竟然像岩浆一样泛著橘红色光芒。
这实在不像是以物理法则做得到的攻击。
(魔法吗?既然如此!)
上条用力握紧了右拳。如果那把剑是用魔法制造出来的,应该能以右手摧毁。上条打定了主意,右拳朝著砍过来剑身挥出。
「不对不行!当麻!」
听见茵蒂克丝的叫声,上条赶紧缩回了拳头。为了保护全身露出破绽的上条,年幼的少女无暇细想便冲了过来,进入上条的视线范围之内。
(不会吧那不是魔法?)
建宫刚刚那些举动
以眼睛看不到的动作往後退、切开地面的全力一击。
难道那些都是单纯的剑技?上条感到不寒而栗。
「不行!别过来!茵蒂克丝!」
上条的喊叫声,没办法阻挡少女的决心。建宫的大剑再度下劈,几乎连声音也可以切断。本来以为右拳可以化解攻击的上条,脑袋里根本没有第二个方案。如今再想,也来不及了。上条只能瞪大了双眼,看著剑刀朝自己砍来。
「原初之炎,其意为光,温柔守护与严厉制裁之剑!」
史提尔突然高声大喊,同时爆出了轰隆巨响。那是火焰吸收了大量氧气後的爆炸声。史提尔手上的炎剑撕裂了夜晚的黑暗,在短暂的刹那间,成功吸引了建宫的注意力。
「该死!」
趁著建宫转头向右边望去的空档,上条往相反方向跳去,试图与建宫拉开距离。
但是,上条没有成功。
上条才刚一起步,看著完全不同方向的建宫竟然如影随形地跟了上来。建宫的双脚完全没有动,简直就像是在冰上滑行,动作相当不自然。
(魔法?)
上条不禁感到背脊发麻。
建宫一转过来,大剑也像龙卷风一样水平席卷而来。上条急忙弯下腰避开了这一剑。
咚!一股沉重的冲击力,撞在应该已经回避成功的上条腰间。
定眼一看,一颗足球般大小的透明冰球埋进了上条的身体里。上条才刚看到这颗冰球,冰球便骤然消失,就好像被人以颜料盖掉了一样。因冰球这一击,上条整个身体被撞倒在地面上,不停翻滚。
把时间略往回拉,回到上条与建宫刚交手的那一瞬间。
少年即将被大剑斩杀的那一刹那,茵蒂克丝毫不犹豫地往前奔去。
(那就是天草式)
茵蒂克丝边跑边发抖。
除了恐惧之外,同时也感到佩服。
天草式所使用的魔法,本身并没有什么大不了。至少不像史提尔的「猎杀魔女之王」或奥雷欧斯的「金色大衍术」那样华丽、特殊且力量强大。
但是,他们反过来利用了这一点。
神裂火织所使用的钢丝术「七闪」就是最典型的例子。天草式的基本战术如果以一句话来形容,就是「伪装」。许多看起来像是魔法的攻击,其实都只是单纯的戏法。但是在戏法之中,却又隐藏著真正魔法的必杀一击。
茵蒂克丝不停地往前跑。
上条与建宫所站的位置,仿佛异常遥远。
魔法攻击跟非魔法攻击,防御方式当然是大相迳庭。一旦搞错了,就会吃很大的苦头。
茵蒂克丝的「强制咏唱」可以封住敌人的魔法。由於魔法师必须经过思考才能够施展魔法,所以只要以各种言词或行动让咏唱中的魔法师陷入混乱,就可以让魔法失控。就好像正在挑战绕口令的人,只要在他耳边说些颠三倒四的话,就可以让他的绕口令出错。
但是,「强制咏唱」对天草式发挥不了作用。
他们所使用的咒文、护符与魔法阵都太特殊了。他们的术式是以隐藏在日常生活中各种言行举止里的细微宗教含意所拼凑出来的。尤其是建宫这个敌人,他的魔法足以战斗过程中的十几、二十次「具有魔法意义的动作」所组成的。每个「动作」所需花费的时间都不到一秒钟。
以茵蒂克丝的声音及技巧,根本无法在不到一秒钟就完成的「动作」中穴入「强制咏唱」。才刚一开口,建宫的「动作」已经结束。由於建宫的魔法发动条件,都隐含在他的剑术之中,所以如果想妨碍他的魔法,就必须能够跟得上他的剑术动作。当然,那种高难度的剑术,茵蒂克丝根本模仿不来。
以结论而言,就算茵蒂克丝冲了过去,也没办法击退建宫斋字。双方除了能力相差太大之外,建宫的能力特性也刚好是茵蒂克丝最难应付的类型。茵蒂克丝是魔法的专家,对这一点当然非常清楚。
上条吃了魔法冰弹一击,滚倒在地上。
建宫斋字高高举起了焰形剑,看起来就好像是工人为了打钉子而举起铁鎚。
茵蒂克丝没有任何方法可以阻止这个攻击。
「强制咏唱」对天草式发挥不了效果。
「当麻!」
但是,茵蒂克丝的脚下丝毫没有停步。
她的脑中根本没有想那么多。
史提尔马格努斯见茵蒂克丝完全不顾自身安全地冲了过来,吓得心跳几乎停止。她根本没有任何战斗能力,如果挡在建宫面前,不到一秒就会被砍成两截。
「唔!」
史提尔手上只有一把炎剑。如果要发动「猎杀魔女之王」,必须重新配置符文卡片,而如今根本没有时间。
如果史提尔现在立刻拔腿狂奔,应该可以比茵蒂克丝早一步冲到建宫眼前。接著以炎剑攻击建宫,在建宫以焰形剑挡下炎剑的瞬间让炎剑自爆,或许可以稍微发挥千扰的效果。
问题是,上条如今正站在史提尔与建宫的中间。
如果举起炎剑朝建宫刺出,势必先贯穿上条的身体。
一瞬间,火焰神父的表情因懊恼而扭曲。
内心的天人交战只维持了一眨眼的时间。接著,神父的眼神中绽放出坚定的光芒。
(很久以前,我就已经发过誓)
史提尔马格努斯拚命以乾裂的嘴巴调整呼吸。
(『你安心地睡吧,就算你将遗忘一切,我也会永远记得。我将为你而生、为你而死』!)
为了保护最重要的东西,史提尔将炎剑对准了少年的背部。
吐出了身体内所有氧气,意识已经变得模糊的上条,看见建宫在眼前举起了大剑。上条拚命将逐渐散去的思绪重新凝聚起来,试图掌握如今的局势。
两脚不停发抖,根本不可能避得过建宫的下一次攻击。
茵蒂克丝正朝著这里跑过来,数秒钟之後就会冲到建宫的身旁,被建宫杀死。
往身後瞄了一眼,史提尔正举著炎剑,但自己的身体却似乎阻挡了炎剑的去路。
在不到一秒钟的时间之内,上条的脑袋已经想得很清楚了。
如果想不失去任何人、不失去任何东西,让每个人都能够笑著迎接结局
只有一个方法。
「来吧。」
上条握紧了拳头。
「连我一起刺穿吧,史提尔!」
上条挤出了身上最後一点力量,毫不迟疑地朝著建宫斋字冲过去。
听了这句话之後,建宫斋字有些乱了手脚。
一名英国清数的修女从背後冲了过来,但要杀死她相当容易。为了保护修女,眼前的少年也握紧拳头冲了上来,但即使是砍死眼前的少年後再对付背後的修女,依然游刀有余。
问题是少年背後的那个神父。
那个英国清教正将炎剑抵在腰际,朝著自己冲了过来。
「!?」
神父如果刺出炎剑,势必会贯穿少年的身体。但是,神父的眼神中却不带丝毫迷惘。他的眼神像刀刃一样锐利,他的嘴角扬起野兽般的笑容,他的脑中似乎只想著打倒敌人。
为了挡下炎剑的攻击,建宫举起了焰形剑。
但是眼前的少年也在这时将右拳摆向身後,准备挥出铁鎚般的一拳。
「啧!」
如果挡下这一拳,就会来不及对炎剑的攻击进行防御。而且炎剑的主要用途不是砍劈,而是爆炸。在应付上只要一个不小心,就可能会送命。如果不赶紧以炎剑为优先防御对象,施展抵抗火焰用术式,搞不好会跟眼前被牺牲的少年一起被爆炸的火焰吞噬。
(早在战斗之前便已经施展过基本的抵抗冲击用术式了,区区一个门外汉的拳头应该伤不了我。可怕的只有那把炎剑,得赶快施展抗火焰术式才行!)
建宫将举起的剑改为水平横摆。从「焰形剑」的名称中抽取出火属性,从水平横摆这个动作中抽取出「镇压」的记号含意,当场组合成了「镇压火焰」的术式。
(很好!术式施展完毕!炎剑只要一刺过来,就等著尝尝我的反击攻势吧!)
建宫斋字伸出粗大的舌头,贪婪地舔著嘴唇。
神父整个身体朝著少年的背部冲撞过来,手中的炎剑即将贯穿少年的身体,刺向建宫的腹部中央。
(我赢了!)
但是,事情却没有这么发展。
建宫早巳准备好了抗火的术式,打算将炎剑爆炸时所产生的热浪与火焰朝著敌人推去,但是竟然什么事都没有发生。
少年的右拳正用力摆向身後,准备像铁鎚一样挥出。而神父的炎剑刚好刺在他的拳头上。
砰!耳中听到了类似气球被戳破的声音,接著神父手中的炎剑便化为点点星火,然後消失得无影无踪。
「啊?这是怎!?」
施展了抗火术式,满脑子都在计算著反击时机的建宫斋字,完全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事。
轰!可怕的声音响起,少年的拳头狠狠砸在建宫的脸上。
(嘎啊!抵抗冲击术式被贯穿?)
建宫的身体整个向後翻倒。正当他想重新站稳脚步时,少年与神父一起撞了过来。建宫的身体受到两人份体重的冲撞,就像被大铁鎚撞飞一样,以惊人的速度在地面上翻滚。
建宫就这样失去了意识。
铿啷一声,焰形剑离开了他的掌控,在地上滑行。<div>