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兵见他要爬起来逃,挺着长枪就朝前一刺,枪头扎入土贼腹部,土贼摔倒在地,依旧挣扎着大喊道:
“当兵的不讲仁义规矩啊,为啥子喊个婆娘来杀老子,老子不服啊,换个男的来,你们这些龟儿子男的都死绝了吗?”
守在外围的乡勇们默不作声,因为本次战斗中,铃字营和招字营女兵绝对大多数都是在外围负责巡逻防备,并没有加入主战场,可按照太爷的吩咐,乡勇无论男女必须人人见血,于是留下来处置这群俘虏的乡勇绝大多数都是女兵。
“龟儿子让个婆娘来杀我,龟儿子以后一定下十八层地狱......”
那土贼被枪戳中,却戳的不深,一时半会儿死不了,就躺在那里哼哼唧唧,那女兵藏在面甲后面的脸色一阵发白,她原本只是一个逃难的妇人,家里男人死在了摇黄贼手上,她带着公公婆婆和幼子历尽艰辛来了内江,机缘巧合下入了铃字营,她当勇吃饷,公公婆婆和幼子都被安排在了新建十八村,分了田,那些不愿上战场的农民就被安排起来集体耕作,不用怕劳力不足,日子越发安稳起来。
她经过了一个多月的训练,主要练得是手中的黄氏长枪,冷兵器却没那么娴熟,见一下子没戳死这个土贼,回去一定会被铃铛将军数落,她情急之下取下背后挂着的长枪,熟练地摸出腰间插着的五连发弹丸押进弹仓,一拉枪栓,一枚黄橙橙的子弹被推入枪膛之中,然后对准那土贼的脑壳一扣扳机,砰的一声,土贼的脑瓜就多了个窟窿。
“嘚吧嘚吧!”
听到枪声,三匹川马从行刑队里跃出,铃铛带着两个亲卫过来,皱着眉看向已取出子弹捡起掉落在地上的弹壳,背上长枪的女兵,一鞭子就抽在了女兵的铁盔上。
“杀个没得反抗之力的俘虏还浪费弹丸,丢人!自己去什长那里领鞭子!”
“喏!”
女兵很羞愧,连忙抽出那杆从男兵那里借来的长枪,转身小跑着回了队伍中,铃铛看了看五个被押送过来的俘虏,策马回到行刑队的众女兵前厉声道:
“我不管你们用啥子手段弄死他们,反正不准浪费弹丸,一颗弹丸一两银子,五鞭子,哪个要是觉得自己钱多皮厚,尽管用。”
黄世信就坐在城门上的马扎上,看着下方有条不紊地杀人,城门楼下站了一堆将官,所有人都冷眼旁观着这些女兵们上前杀人,这些娘子军被勒令不准用火器后,便各自提着长枪、腰刀、镗钯、弓箭过来,杀不死的就捡起石头朝土贼脑袋上闷,看着城下娘子军们发出女性特有的尖利嗓音杀人,众人脸上都有点不自然起来,果然女人凶悍起来就没男人什么事了。
杀俘不详这种话没有人说,即便是心地善良的李崇古也不会提这一茬,这些土贼不是兵,也不是什么吃不起饭起来造反的义军,而是专门残害百姓的贼,这种人但凡沾了百姓的血,心就坏了,教育不过来的。
杀了他们,也许有人会说黄世信残忍,无读书人的宽仁,但黄世信不管这些,他现在需要的是一个稳定的大后方,是一个能够为他带来粮产、兵源和逐渐工业化的安稳内江,杀了这些杂碎,对他来说,是祥瑞,是稳固的基石,是民心所向!
你不封刀,我也不封刀,看谁先把谁杀光!
就这样,屠杀一直从傍晚进行到第二日清晨,一千零四十一人被砍的只剩下一百二十五个俘虏因为没有身背血案被宰,这一百二十五个俘虏看着堆积如山的土贼尸首,全都蹲在城门洞那里不敢发出一丁点的声音,直到总军法官徐元昭过去宣读了他们的处置,让他们充为矿工,编入工程营开矿队麾下,若一年内表现得好,才免了他们罪囚的身份。
终于不用死了,一百二十五个俘虏都松了口气,被赶过来的工程营开矿小队领着去山里开矿去了,至于那些杀死的土贼,自有协勇砍下脑壳,枭制后送去成都府请功。
此时有传令过来让所有人进新建七村,那些杀红了眼的女兵们才在铃铛、招娣的带领下入了城墙,来到中军大帐之时,里面已经排起了长龙,此次过来的两千乡勇、四千协勇全都在此,大帐外摆了一副棺椁,里面躺着那个不幸被流失射穿面门的倒霉蛋,棺椁前摆了几十张桌子,上面有几千只陶碗,斟满了透亮的白酒。
见女兵们都到齐了,黄宝进入大帐通知了侧躺在一张行军床上的黄世信,南乔一边给他锤腿,一边小声汇报着什么,黄宝阴恻恻地盯了南乔一眼,这丫头片子最近很神秘,神龙见首不见尾的领着十四个新收的俊俏丫鬟不知在搞什么名堂,动不动就回来和少爷咬耳朵,一脸深的宠溺的傲然表现。
黄宝走到眯着眼享受着丫鬟扇风的黄世信跟前,小声说了句人到齐了,黄世信起身,伸了个懒腰,子啊丫鬟们的服侍下换了一身素白的丧服出来,后面跟着二十三名亲卫,人人都抱着一个木头箱子,黄世信走到特意空出来的大寨中间,坐在一张藤椅上,南乔为他奉上早茶,他抿了一口放下,用脚踩在藤椅前的一个木箱上,朗声道:
“发钱!送兄弟!”
早已立在旁边的黄丰打开手中的一策账本,大声嘶喊道:
“刘二滚,杀敌三人,出站勇猛,赏钱四两!”
早就排在队首的一个什长连忙笑嘻嘻地跑到黄世信跟前,跪下磕了三个响头,伸手从黄丰身旁的黄宝手里接过四组包着红纸的光元,用拇指染了印泥在账册上一摁,再走到那桌前,取了一碗白酒双手端起朝着棺椁中的倒霉蛋一敬,高喊道:
“拴柱子,走好!”
然后仰着脖子一饮而尽,再将碗放回桌上,美滋滋地走到了另一侧,下一个人也喜笑颜开地上来,领钱喝酒送兄弟,就这样又折腾了一日,才将本次出兵的镐赏全部发放下去,多的人领到了七两,最少的也出了力,给了一两的辛苦钱,炮队由于没有直接参与抢人头,则每人领了个二两五钱的平均数,反正大家都有赏钱拿,各个都高兴。
翌日,黄世信扶棺在前,宣教司吹奏哀乐,领着乡勇大军回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