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制心说:“太后,不要为臣担心,臣命好,没事的。”
萧绰说:“你是怎么摔下来的?”
韩制心叹道:“真是气人,当时臣带领一帮勇士攻城,臣已经攀上了城头,不料被一个人抱住,两个人一起摔了下来,要不然臣已经攻下城了。”
萧绰说:“这么说你是被别人推下来的?”
韩制心说:“是的,不过是两人一起摔下来的?”
萧绰心疼地看着韩制心说:“难怪伤得这么厉害。”
韩制心说:“臣没事,只是不能为太后打仗了。”
萧绰说:“还打什么仗?今后再不打仗了。”
韩制心不解地看着萧绰。
萧绰说:“好好养着,以后还有很多事要做。”
“谢太后,”韩制心说,“臣有一事请求太后。”
萧绰说:“什么事?”
韩制心说:“请太后不要杀他?”
萧绰听得有些莫名其妙,说:“不要杀谁?”
韩制心说:“那个抱着臣摔下城墙的那个人。”
萧绰惊问:“怎么他还没摔死?”
韩德昌说:“那人没有摔死,现关押在军牢里。”
萧绰说:“留着他干什么?”
韩制心说:“臣要亲手杀了他。”
萧绰说:“你这么恨他?”
韩制心说:“要不是这小子,臣现在都站在城头上了,是他坏了臣的好事。”
萧绰说:“是啊,要不然你就是攻破高阳关的第一功臣了。”
韩制心说:“再说,臣也很佩服这小子的勇气,他不怕死,摔到城下还和臣扭打,是一个英雄。”
萧绰说:“原来是英雄相惜呀,朕倒想去看一看这是一个什么样的人。”
韩德昌说:“太后看他干什么?不过是一个十几岁的愣头青,初生的牛犊,是什么英雄?”
萧绰说:“还是一个十几岁的孩子?”
康延欣说:“是的,太后,臣在狱中见过他,长得倒是蛮英俊的,身上也摔伤了,腿骨折断了,肋骨也断了三根。”
萧绰说:“那也伤得不轻。”
康延欣说:“可是他挺坚强的,躺着一声不吭,耶律敌鲁给他检查伤情,他痛得满头大汗,也没有叫一声。”
萧绰更来了兴趣,说:“走,陪朕去看看这个铁人。”
萧绰说罢,让康延欣带路,她和韩德昌一起来到军牢。看守人打开牢门,几个人低头走了进去。只见牢房的一角侧身躺着一个人。
萧绰走过去看了看,那人的确很年轻,脸上稚气未脱,相貌英俊,眉目清秀,萧绰看着很像一个人,却一时想不起来到底像谁。又见他浑身是伤,还未包扎,便问:“怎么不给他包扎一下?”
狱卒说:“这小子倔得很,不让包扎。”
“为什么不让包扎?”
狱卒说:“他一心只想求死。”
萧绰听了不禁笑起来,说:“原来是一个胆小的人。”
那人抬头乜斜了萧绰一眼,又扭过头去。
萧绰蹲下来,说:“本来是要一刀就把你杀了的,可是,你那个对头,非要把你留下来不可,说要和你好好地干一架,可你却是一个胆小鬼,不敢和他打,看来是他错看你了,还不如早点杀了。”
那人伸手往地上一撑,竟然站了起来,但一条腿毕竟摔断了,站立不住,依靠着墙壁,说:“谁是胆小鬼,你去告诉他,小爷等着他,小爷不怕他。”
萧绰也站了起来,说:“诶,还真的恼火了,能站起来,不错,不过,你这一条腿怎么跟人家干架?干不过人家,早点认输算了,我们可以派人把你送回去,免得你在这里丢人。”
那人说:“谁说我干不过他,只要我的伤好了,你看我干不干得过他?”
韩德昌说:“哟,年纪不大,口气倒不小,那你就养好伤,等着他来收拾你。”
那人挥着拳头说:“好,我等着,我——”他站立不住,康延欣连忙跑过去,扶住他躺下。
萧绰和韩德昌走出牢房,对狱卒说:“去请耶律敌鲁来。”
狱卒答应了一声,去了。
萧绰对韩德昌说:“走,我们去看看王继忠。”
于是,二人来到王继忠的监舍,这里根本算不上是牢房,连狱卒都没有,牢门也没有。王继忠坐在里面,仍然有人送来各种文件,他就在这里审阅各种文件。这牢房其实就是他的办公室。
见萧绰和韩德昌走进来,王继忠连忙跪拜迎接。萧绰命他站起来说话。王继忠站着等着萧绰问话。
萧绰看了王继忠一眼,立刻惊呆了,这不是朕刚才在那个牢房里见到的那个宋军吗?他们怎么长的这么像?简直就是一个模子铸出来的。难道那孩子就是——不可能——哪有这么巧的事?
见萧绰有些失神,王继忠说:“太后怎么来这肮脏的地方了?”
韩德昌说:“王继忠,你还有意思说,你若是不做那破事,太后能到这里看你吗?”
王继忠说:“臣该死,总让太后操心。”
萧绰这才稳住神,说:“继忠,委屈你了。”
王继忠说:“臣不委屈,只是臣看太后精神有些恍惚,是不是有哪里不舒服?”
萧绰说:“朕没有哪里不舒服,只是这高阳关久攻不下,让人焦心呀。”
王继忠说:“太后能不能放下高阳关?”
“放下高阳关?为什么要放下高阳关?”
王继忠说:“高阳关是一座坚城,久攻不下,会影响我军的士气的。”
萧绰说:“不,朕就是要攻下高阳关,来鼓舞士气。”
王继忠不能再说什么。
韩德昌说:“王继忠,老夫听说高阳关城下有很多地道,宋军总是通过地道出来骚扰我们,你看我们能不能也通过地道进入城内?”
王继忠说:“不可。”
萧绰说:“为什么?”
王继忠说:“据臣所知,瀛州的地道十分复杂,不熟悉的人进去了,十有八九都找不到方向,走不出地道,加上,地道有宋军防守,藏身暗处,不熟悉的人进去了,只有被杀的份。请太后不要冒险。”
萧绰说:“你说的有道理,那我们怎样才能破解这种地道战?”
王继忠摇头道:“没有很好的办法,只有仔细地搜索,找出地道口将地道口封起来。”
萧绰说:“这倒是一个办法,朕回去就叫士卒们去寻找地道口。”
韩德昌说:“王继忠,太后现在需要你的帮助。”
王继忠说:“属下愿意为太后做一切事。”
萧绰看了看狱舍,说:“继忠,你还得在这里待两天,朕可能不日率军南下,到时候,你就可以出来了。”
王继忠说:“太后不是要打下高阳关再南下吗?”
萧绰说:“朕不能再等了,到时候,不管打不打得下来,我军都要南下。”
王继忠说:“臣明白。”
萧绰说:“那好,你做好准备,朕等你的好消息。”
萧绰说罢,便和韩德昌出了王继忠的狱舍,只见康延欣急急地走过来。
萧绰问:“怎么样?给他包扎了没有?”
康延欣说:“耶律敌鲁来包扎了,这回听话得很,太后真有一套。”
萧绰笑了一下,说:“你知道不知道他叫什么?”
康延欣摇头说:“他倔得很,怎么都不肯说。”
萧绰看了王继忠一眼,对康延欣说:“不要紧,慢慢来,他一定会说的。”
萧绰说罢,走了,王继忠躬身相送,一直到看不见萧绰了,才立起身子,看见康延欣站在旁边,说:“谁倔得很?”
康延欣看了王继忠一眼,也呆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