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二十七回 人心难测堪神鬼(2 / 2)

那莫随风却问道:“既然他们已然撤军,为何我们不乘胜追击。”尹温烈则说道:“穷寇莫追,以防有诈。”众人遂不再多言。三日过后,卫军已然毫无消息,向来已然是彻底撤回了北面,一时半会儿不会再贸然南下。而那奉令狐厌之命前去暗中监视那钟离楼的衙役也已然回报,只说这三日来那钟离楼并未有甚么异样举措,只是窝在家中饮酒吃肉,睡觉吹箫。令狐厌等人闻言终于松了口气,一直提起的防备与警惕也在这一刻彻底解除,杨钊更是撤回了那暗中监视钟离楼的衙役,一切似乎都已然恢复平静。

月黑夜风高,已然临近亥时,元海府城难得寂静。家家户户也早已吹熄了灯火,安枕歇息。而此时此刻,那钟离楼家中却传出窸窸簌簌的动静,好似是老鼠凿墙打洞一般,又见那宅邸的屋顶被人从屋内挑开,一个黑影从中窜出,屋内依旧是漆黑一片,而那黑影却扬长而去,再也没有回头。约莫半个时辰后,尹温烈众人正在军营之中收拾行囊,这难得的三日太平已然让尹温烈等人彻底放心,想着还要与那锦帆在南方回合,已然耽误了三日行程,不能再搁置下去。因此他早已传令三军,明日四更起身造反,五更徐徐退出元海府城,三军撤离驻地,继续向南进发。他甚至也做好了向姚亭辞行的准备,哪怕从前日里私下的交谈来看,姚亭并不想放走他这一尊保护神。

正当尹温烈在中军大帐之中一面擦拭着自己的盔甲,一面思索着如何应付那姚亭的挽留之时,忽闻营外一阵躁动,尹温烈大为震惊,不知发生了何事,当即站起身来,正要冲出帐外看个究竟,不想那帐外已然有士卒冲入帐中,尹温烈见此人盔甲残破,浑身是血,遍体鳞伤,披头散发,满身脏污,大为震惊,当即问道:“你为何如此模样?”那人站立不稳,跪倒在地,尹温烈这才发现,他的身后拖着一条长长的血迹,他的左腿早已折断,是此人一直强撑着才得以来到帐中。

尹温烈惊诧之间,那士卒声泪俱下,哭嚎着跪倒在尹温烈的身前,已然是泣不成声,但尹温烈还是蹲下身来扶着他的肩膀,心急如焚的问道:“究竟发生了何事?”话音刚落,忽闻不远处喊杀声震天动地,那被狂风吹开的帐门,隐隐约约透出那帐外满地狼藉,尸山血海与火光冲天,这画面在尹温烈的脑海中并不是第一次出现,那隐藏在心底的上一次,是尹温烈这一生都不想再面对的痛苦。正在此时,那士卒却又说道:“将军大事不好了,西门,西门破了卫军已然杀进城来了”

“卫军?卫军!哪里来的卫军?”尹温烈站起身来拔出腰间宝剑,目光闪动,却有些茫然,“他们不是已然撤军了么?怎么会突然出现还攻打了我们的西门?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而那身负重伤的士卒强吊着一口气,哽咽着徐徐说道:“西门的兄弟来报原来那,那钟离楼乃是卫军的细作,他乃是诈降他深夜潜入西门城楼,杀害了守城的弟兄,只有一人身负重伤但却拼死逃回来报信如今那钟离楼已然打开西城城门,先前卫军虎豹骑的撤军也是假的,都是假的,那被杀的刘辩也是假的如今虎豹骑已然进城,我们抵挡不住将军,快撤退罢”

原来那钟离楼果真是刘辩派来诈降之人,他的确是刘辩的先锋副将,但同时也是刘辩最为信任的心腹之一,武功高强,机敏异常,由他来做这件事再合适不过。随机应变,巧言令色,所说的话也是半真半假,如此一来,才能既叫那尹温烈相信钟离楼,也不会叫他完全掌握卫军的动向与消息。而刘辩扶着那装着假刘辩的士兵的棺材一路向北,并未打算撤军,而是急行军到那北面已被卫军攻占的广元府借来五千精兵,与剩下的虎豹骑合兵一处,再度向元海府城进发。

而他们到达元海府地界后,却分兵驻扎,不动声色,隐藏在山林茂密之间,只等时机成熟,便合兵一处,趁着夜色昏黑,摸到这距离元海府城西门十五里的宁临镇,待到亥时一过,便来到元海府西门外,只等那早已混入城中,取得信任的钟离楼着夜行服,蒙面,怀揣利刃,潜入防守相对的薄弱的西门城楼之上,将所有守城将士一一伏杀,抛尸城下,再打开城门,点火为号。那西门城楼登时化作黑夜之中一朵绚烂的火莲花,火光冲天,而在城外埋伏已久的刘辩,便率领最为精锐的虎豹骑冲入城中,趁夜袭杀姜军。而在那刘辩眼中,元海府城州府明知卫军要剿灭义军,却还收留乱贼,城中百姓也犯下包庇重罪,与乱贼同刑,故而无分男女老幼,但凡见到,一并屠杀。

尹温烈闻言没有愤怒,没有悲痛,没有任何的表情,手中宝剑却仓啷啷落在身旁,而此时那帐门再度被人撞开,原来是那披头散发,满身血污的令狐厌,来到帐中,急忙对那尹温烈说道:“温烈!快撤退罢,北军进城了!再不撤退,卫军越来越多,我们就真的抵挡不住了!叶老庄主已然带着霜儿,莫师兄与周一奋力拼杀出了一条血路,如今南门的卫军最少,还可以突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