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里时痛时醒,却又是似醒非醒。
意识迷蒙间身心不受控制,发狂似地在梦中与人厮杀一场又一场,淋漓鲜血染满双手。
梦中仿佛有人过来抱她,极紧,又低声在耳边叫她的名字。
她却像疯了一般地抽剑出鞘,反柄狠狠地捅向抱着她的人,好似唯有生人之血方能止此痛。
可她却抵不过这人的力气。
撕咬之时她的手脚都被人制住,随后落入一具暖厚坚实的怀中,再也动不得一分一毫。
一身大汗。
至天亮时,痛意才渐渐消了,人亦虚脱,四肢筋骨软的软散的散,颓颓然地入了睡。
过了也不知多久,唇边忽而一冰,有水珠儿沁进口中。
她像找回了魂儿似的,迷迷糊糊地抿了抿嘴,轻悠地翻了个身,继而踏踏实实地睡熟了。
至晌午时分,突然间被一阵急切的敲门声惊醒。
“王爷!”
她朦朦胧胧地不想醒,下意识地蜷起身子,往床榻里面缩了缩,眼前一黑,就又梦起了黄沙蔽天。
身旁却有人起身,绫被一掀便带起一阵寒意。
她不由自主地瑟抖,却还是清醒不过来。
“何事?”
一声低而冽厉的声音响起,瞬间便让她惊醒,当下睁眼转身,可又觉头痛欲裂,被门板斜开细缝处透进来的金阳刺得睁不开眼。
门外的人在听到这一声后顿时没了声息,嗫喏了几言,便退走了。
她虽听不清,却也依稀能知大概。
姜乾从前在府时向来不在女眷院内整夜留宿,想是今晨府中上下遍寻不到其人,单怕其出个什么意外,才火急火燎地跑到她这里来找。
门板细缝咣地一声被合上。
她躺在床上,微微眯眼,看他转身朝床边走来,背身逆光,看不清他脸庞的轮廓,可却分明看见他颈侧的一道深深咬痕。
还有他身上那些深浅不一的条条抓痕。
脑中骤明。
昨夜那一场场厮杀,到底不是梦。
怔思时他已走近,侧身而卧,伸手将方才掀起的绫被重又披在二人身上,然后闭上了眼,竟像是还欲继续睡。
她目不转睛地望着他。
过往旧忆历历在目,血雨腥风间鬼门关几番来去,死生如雾,再痛痛不过那一回。
可此时她却与他同床共寝,一枕同眠。
这场面……是何等的怪异!
“不痛了?”他冷不丁张口发问,眼仍是闭着。
她不吭声,想起昨夜里人尚清醒时被他紧紧抱在怀中的感觉,手脚便又麻了一下。
愈发摸不透他心中所想,由是更加没了进退之着。
他不见她回话,也未再问,就只这么静静地躺着,半晌过后鼻息匀调,真像是睡着了一般。
“边境缘何又起兵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