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顺进入美稷城,听张韬介绍情况后,直扑城主府。城主府前这时已杀得血流成河。傅石已经被人用冷水泼醒,重新上马,放手大杀。高顺吼道:“高顺在此,汉军退入城主府!”汉军纷纷退却,傅石却杀得性起,恍如未闻。高顺跃马挺戟上前,从背后一戟杆将他扫落下马。身后骑兵滚滚涌上,将匈奴人隔开。这时刘政、张燕各带一队另寻他路绕到匈奴人背后,团团围住。匈奴人虽然是血性汉子,但面对如此悬殊的力量,都停下脚步,警惕而绝望地望着高顺。
傅石被于禁带人绑了起来,大叫道:“高将军!我无罪,你凭什么绑我?”高顺不理他,把岳骠和夏泽叫过来询问情况。两人迅速将情况介绍一遍。高顺脸上青气一闪而过,命人速速把陈宫放出来。方天营骑兵虽然见傅石被绑,但面对高顺,一声不敢吭。陈宫就被关押在城主府,很快被带了过来,他脸色铁青,看到傅石被绑,二话不说,啪啪给了他两个大嘴巴,然后觉得不解恨,抬脚就踢。于禁连忙把他拉开。兔子急了会咬人,斯文书生急了也会动手啊。
陈宫向高顺深深一礼,道:“宫在此多谢高将军了!如果不是将军及时赶到,这美稷城是保不住了!”高顺已经下马,扶起陈宫,道:“份内之事,理所应当。然则眼前此事如何处置?陈军师可有想法?”陈宫道:“美稷城就请将军主持大局。宫以为这些人乃是被人蛊惑,应当全部无罪释放。”高顺点头道:“正合我意!”转身走到众匈奴人面前,高声道:“众位乡亲!我乃大汉镇东将军高顺。尔等竟敢攻打城主府,论律罪当处死。但念尔等乃是受奸人蛊惑,也是受害之人。特赦免尔等罪孽。无辜死亡的人朝廷自会给予补偿。我军现在护送尔等回去,回去后各自安守本分、休要再生杂念!”宣布完毕,匈奴人都面面相觑,不知所措。良久,才有几个年纪大些的人出列道:“将军大德,我等万分感激。”
这场哗变暂时平息。哗变造成汉军死伤一千多人,匈奴人死伤超过三千,匈奴人对汉军的仇恨埋得更深,也更不容易化解了。
高顺前往暖室探视太史慈、许褚等人,发现情形不容乐观。太史慈被那一棒震伤内腑,加上失血过多,仍旧处于昏迷之中,脸色苍白,气若游丝,十几个军医使尽浑身解数,忙得满头大汗,不见效果。许褚虽然中了十几箭,但都未中要害,身上铁甲也卸去不少力道,入肉不深,只是因为流血有些虚弱,现在已经醒了过来,由于大多数箭矢都是救回太史慈时中的,背臀居多,只得撅着屁股在床上趴着。许褚一看到高顺劈头就问:“高将军,敌人被打退了吧?”高顺点头道:“不错。守城的事就交给陈军师和我吧,你安心养伤。”许褚大笑道:“这就好,这就好。”动作太大,牵动伤口,不由裂裂嘴。高顺等人见他模样滑稽,都微笑起来。
刚消停了一会功夫,又出祸事了。卫兵飞报:“高将军,大事不好,方天营副司马淳于通带着十几个方天营士兵把看押傅石的卫兵缴了械,把傅石放了出来。”高顺和陈宫对望一眼,连忙出了房间,仔细询问怎么回事。卫兵知道事情紧急,连珠炮般道:“淳于通他们说您无权随便拘押大将,他们要亲自回京找大将军评理!现在正吵着要出城。将军您再不赶紧过去,恐怕他们就要和张司马打起来了!”高顺脸色铁青,立命备马取戟,与于禁、刘政、张燕等带着几百骑兵风一般驰出城主府,向城门奔去。
张韬指挥人马将傅石等人团团围住,后者正指着他的鼻子呵斥:“你好大的胆子,竟敢拦我?我现在是去找大将军评理,尚未定罪,为何不能出城?”张韬也就是在讲武堂学过几个月,要是搁以前早就冲上去动手了,脸色通红,钢牙紧咬,双手使劲攥着铁槊,竭力忍住怒火。高顺喝道:“住手!你们要造反吗?还不快快放下手中武器,不然休怪军法无情!”傅石等人谅他不敢有什么过激举动,没人放下兵器。高顺喝道:“取弓,搭箭,瞄准他们!”高顺带出来的兵那纪律严明,令出如山,整齐划一地取弓搭箭,嘎吱吱拉开。高顺盯着傅石等人道:“我数三下,放下兵器,也许还可活命,不然弓箭无眼!”傅石叫道:“你敢!”高顺清冷的声音响起:“一、二、三……”那十几个方天营士兵有些犹豫,但终究没人放下兵器。高顺道:“放箭!”
傅石和淳于通叫骂声中,嗡地一声响,上百支利箭齐射向他们。在如此近的距离下,躲避又谈何容易!傅石和淳于通武功高强,长枪舞得风车也似,勉强护住了要害,胳膊、大腿上也中了好几支箭;其他十六七名方天营士兵身上钉满利箭,成了刺猬。围观的汉军无不失色。高顺命人将傅石和淳于通擒下,取下箭支,包扎伤口,严密看押起来,等待大将军决断;命于禁带着两千铁骑,执自己令箭去将其余一百八九十名方天营骑兵全部缴械,如有反抗,格杀勿论。高顺随机召集美稷城屯将以上将领齐集城主府,宣布方天营若干士兵违反军令已被处决之事,声明敢有再违背军令者,不论官职大小、后台软硬,一律处决。汉军众将见高顺如此铁腕行事,都为之肃然。太史慈虽然勇武,但他自觉自己新来,对这些后台强硬的骄兵悍将如傅石之流有些容忍,治兵手段稍微偏软,不少将领面上对他尊敬,心底并不是很怕他。高顺则钉是钉,卯是卯,军法严明,手段凌厉,众将都从内心深处把那一丁点的散漫思想收了起来,战战兢兢,如临深渊,如履薄冰。
高顺重申以前太史慈和陈宫确定的胡汉一家、和平共处的方针,众将都以比从前认真十倍的态度执行下去,暗地里欺负匈奴百姓的情形迅速绝迹,人人口口相传:这个高将军乃是大将军最信任的心腹爱将,又是个六亲不认的角色,大家还是老实点好。在高顺正确处理下,美稷城的内患渐渐消融。
公元194年二月,接到高顺的详细战报后,我与李儒、荀攸、贾诩等深入讨论后,向前线发去如下命令:第一,傅石、淳于通违背军令,擅自追击,造成军败,非但不知悔改,反而变本加厉,非法拘禁朝廷大臣,滥杀匈奴百姓,主动攻击友军,数罪归一,罪不可恕,高顺接令后立即将此二人就地处决,将其罪名诏告天下。第二,太史慈管教所部军队不力,酿成大败,虽终救出被困部队,功难抵罪,特免去兖州兵统帅职务,革去建威将军军衔。第三,追封英勇战死的杨萧、许武、王满等人,皆封为将军,其老父老母及年幼儿女由朝廷出资抚养。第四,高顺、刘政、张燕、于禁等均有功劳,按照大小,奖励各有差别。第五,严格执行“胡汉一家”的政策,凡是归附朝廷管辖的草原民族,一律与汉族同等对待。第六,北疆各郡政事由军队代管,等朝廷派去官员后再行交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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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元194年三月,左将军皇甫嵩渡过黄河,在上党郡治所长子召集河内太守张杨、河东太守王邑、上党太守耿祉会面,东出壶关,宣扬军威,震慑因听到朝廷北疆败绩而蠢蠢欲动的袁绍。然后大军表面大张旗鼓的北上,暗中却兵分四路,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包围在上党和河东之间进行抢劫的白波农民军。这也是我当时给皇甫嵩的命令之一:如果白波军可击,就顺路歼灭之,郭太和袁绍老是眉来眼去,又处于河东要地,是个不小的祸患。
皇甫嵩一面牢牢将郭太压制在一处山谷中,一面派出一支精锐兵马,在熟知白波军底细但一直对其无可奈何的河东太守王邑带领下,直扑白波谷,端了郭太的大本营。白波军得知大本营被端,士气一落千丈,除了郭太等少数顽固分子垂死挣扎被皇甫嵩击毙外,大多数农民军投降。皇甫嵩将其高级将领一律处决,从普通农民军中挑选出一万精锐,胁裹其余近十万农民浩浩荡荡北上。这些人正是移民北疆的最好人选。
三月下旬,皇甫嵩率领七万大军、十万百姓到达马邑城,与驻守美稷的高顺通过飞骑紧急沟通后,马邑城留守将领宋宪、干隆拨付给他三万步卒。皇甫嵩将十万百姓交给干隆管理,在太原郡实行屯田。太原郡饱受鲜卑军荼毒,十室九空,正是移民屯田的理想场所。朝廷借给老百姓铁犁和耕牛,土地所出与朝廷五五分成。这是一个很高的比例,但好不容易有了土地的百姓仍旧欣喜若狂。
皇甫嵩随即率领十万大军进逼定襄郡。美稷城的高顺也在整肃军纪、处决傅石淳于通等人后,留于禁守城,亲自带着一万多骑兵前往善无与皇甫嵩会师。
汉军大帐内,陈宫正说得口沫横飞:“各位将军、大人,蛮族内部矛盾重重,钩心斗角,此刻正是果断出击的最佳良机。骞曼野心勃勃,咄咄逼人,挟祖辈余威,意图恢复鲜卑大单于的光荣,已经对目前的掌权者魁头造成了很大的威胁。魁头顾虑到骞曼羽翼丰满,故一再隐忍。现在骞曼大败,声誉扫地,魁头的顾忌大为降低。若我们许以重利,让魁头暗中牵制骞曼,必能收到奇效。就算他不敢明目张胆的出兵,但影响目前统属于骞曼的其他部落还是可以的。此外,乌丸人也会乐见鲜卑人衰落,只要我们给他们足够的保证,我相信蹋顿肯定会给骞曼在背后来一刀。总之,虽然骞曼现在还有数万乌合之众,但已经完全落在下风。我们此时不积极出击,更待何时?”
皇甫嵩没有说话,他明白陈宫的心思,太史慈部惨败,陈宫个人虽然没有出太大漏子,但败总是败了,面上无光,心中憋气,一心想建立奇功,挽回自己在主公心目中的形象。他的想法不错,但风险也是不小,骞曼虽然败退,但仍旧有数万骑兵,那可都是来去如风的鲜卑精骑啊,哪会那么容易将他们再次困住!平原决战自己这十万兵马恐怕并非对手。所以,他向高顺道:“高将军,你怎么看?”将这个难题扔给高顺。高顺皱眉片刻,沉声道:“是否出击暂时按下。陈军师联合魁头和蹋顿的打算倒是一条妙计,不妨试试。”刘政接到皇甫嵩询问的目光,也不得不表态道:“我同意高将军的意见。先营造有利于我们的形势,是否出击,主动权在我。”皇甫嵩当即拍板,道:“好。那就马上与军机掾的人联系,派他们与魁头和蹋顿接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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