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后简谦言云淡风轻地说:“明天带你去做矫正手术。”那么秀挺小巧的鼻梁,怎么能被眼镜压出框痕?
庄挽继续讷讷:“好。”
牌局战况激烈,有人被早早地踢出了局,不甘心地依旧守在旁边观望;有人越战越勇,比如梁筝;有人左顾右盼,坐等结局,比如方流;还有人心不在焉,无心厮杀,比如庄任翎和方菲;最认真莫过于庄挽了,略带婴儿肥的小手握着牌,沉着应战的样子。
简谦言突然有些后悔带她过来,她敛眉专注的模样是他最先注意到、最先珍藏起来的,如今倒是便宜了这些人。
手机突然震动,简谦言出去接电话顺便掩上门。庄任翎眼看着手上的牌必定会输,更是无心继续,眼角余光一直注意着简谦言。
“喂?”清冽的声音,淡淡的语气,透着慵懒的气息和天然的诱惑,简谦言一手插兜里,边接起电话边往这一层的中心护栏走去。电话那端没什么反应,他以为对方听不懂中文,“Hallo?”
依旧没什么反应,看一下屏幕,是个陌生号码,轻蹙俊眉,准备挂电话。
“你站着,不要动。”那端抢在他挂电话之前传出一句话,阴阴柔柔的语气,不陌生。
凤眸瞬间幽深,简谦言挂了电话,可有可无的笑了一下,回身往回走。
一行人从电梯出来,为首的男人看见走道里往回走的那人,稍稍抬手摆了摆,后面的人便停了脚步回到电梯里。
他三步并作两步跨上去,精准地扣住简谦言的手腕,力气之大使得简谦言的袖扣在一瞬间仿佛要嵌进肉里。
“谦言,不是让你不要动吗?”他素日狂狷的脸上,此时不由自主换成一副奴颜媚骨。
“放手。”极冰极冷的声音,简谦言没转身,眉目凌厉得不像话。
“你又何必如此,这么多年了还要这么介怀吗?”褚遇寒把语气放软到极致,几近无奈,“我就站在你身后,都不愿回头看我一眼吗?”
“我说,放——手——”薄唇倾吐,一字一句,不带丝毫情绪波动。
对褚遇寒来说,他面无表情、淡漠疏离的样子就是最致命的匕首,直刺心口,鲜血淋漓。
他妥协,缓缓松开他的手腕。但下一秒,就站到他面前,双手握住简谦言尖秀的肩膀,同样的十指修长,同样的指节分明。
简谦言抬手挥开他的手,看都不看一眼,一双凤眸里寒光流转,绕开他继续往前走。
褚遇寒一手撑在墙壁上挡住他的路,姿态低到尘埃里,唇勾着,完美又脆弱的弧度,“我已经跟你的小朋友会过面了,”顿了一下,低声笑,不知是取笑他,还是自嘲自讽“没想到你喜欢这样的。”
简谦言终于抬眸凉凉地扫了他一眼,跟当年无异的邪魅眉眼,可惜,他只有冷漠回以他。
谁都知道,比厌恶更让人心寒的,便是冷漠。
只一眼,碎冰霎落,浇得他无处可躲,全身是伤。
无力地放下手,褚遇寒在简谦言面前一向容易无话可说,一如当年,只得乖乖放手,一路尾随,畏畏缩缩。
庄任翎站在转角处,一时呆住。
这就是,曾经那个令她最有危机感,却不知道什么原因而消匿了七年的……褚遇寒吗?
“你在想些什么?他们的事,也是你能胡乱猜度的吗?”方菲在她身后猝然出声,惊了庄任翎一下。
“你、你怎么在这?”
方菲双手环在胸口,没答她的话,目光随着简谦言的往回走的脚步而动。
他们几个人当中,谁都没有简谦言那般狠厉,别看他一副漂亮精致、温良无害的样子,若要疏离谁,便再也没有挽回的可能;一旦丢弃了什么,永远不用再谈拾起;他生气,根本不用伸张爪牙、竖起全身的刺,一个冰如刀锋的眼神,便回绝了一切亲近,谁靠近谁准备受伤。
褚遇寒一拳捶在瓷质的墙壁上,妖异的嘴角微微抽搐,一双丹凤眼目眦尽裂。他处心积虑布下一张大网、设计一场回归、反复练习声音语气和表情。
可这些,在那人眼里,却被轻蔑得像一堆垃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