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3 章(2 / 2)

“怎么?!”庄乔思似乎听见了什么好笑的话,“你不会蠢到不知道————

“思思,坐着。”老爷子威严的声音打断了她的话,浑浊却仍透着精光的双眼定定的看着庄挽,“小挽,你跪下。”

仰起倔强的脸庞,平素眉如远山、面容平和的少女,此时唇边挂了冷笑,话语桀骜:“凭什么?”

“就凭你是我庄家的小辈,凭你对自己未来的姑父动了不该动的心思!”老爷子加重了语气,愈加威仪。

门外大雪飘飞,严寒蛰伏,雪光映着园子里的腊梅,寒风呼啸着刮过,满园都是腊梅的呜咽哭泣。门内的事的女孩由欲辩无力到不屑再辩,场面愈加荒诞不堪。

此去经年,模糊成庄挽最不愿回忆起的雪夜往事。

简谦言接到电话时已是深夜,他拿了外套就出了办公室,外面鹅毛大雪纷纷扬扬,公路上的积雪使得车子行进困难。一向沉着稳重的人,此时把骨节分明的十指屈成双拳,捶了方向盘几下。

每一分都这么长,每一秒都缓慢得让他生气。

鲜红的唇、墨黑的发、白皙的脸,因着心焦与担忧漾出别样的魅惑来,于夜色中朦朦胧胧、忽隐忽现。

在电话亭旁看见他的小女孩时,紧揪着的心终于缓缓柔软了。她就站在石阶上,单薄身板,缩着脖子,头顶覆了一层薄雪,怀里抱着一本什么东西,仿佛一眨眼就会被大雪吞没。

飘扬的雪花,刺骨的寒风,万物都是滴水成冰的架势。他看她一眼,仿若天地间只有这么一个小人儿等着他到来,等着他将她裹进自己的大衣里,等着他用比她更冰冷的心去温暖她。

许多年之后,某人还是怕雪,一下雪就懒懒地赖在房里不肯出去,说是十八岁那年命运对她就有预示,一出去就可能被雪掩埋掉。他好笑又好气,更多的是心疼,把她揽进怀里揉着她细软的发,捏着她的双颊道,谁叫你那时那么蠢,不好好躲在电话亭里偏偏要站在石阶上。她白他一眼,还不是怕你看不见我么。简谦言心想,怎么会看不见你啊傻子,满心满眼都已经全是你这个傻姑娘。

她身上丝毫挡不住风的毛衣让他皱了眉,边大步走向她边解开自己身上的大衣。庄挽此时是确实是被冻僵了的,细长的睫毛垂下来,还落了一些冰在上面,完全遮住了那双眼,一件大衣无防备地被披在她身上,还存留着谁的体温。抬头看着面前的人,原本就通红的鼻尖变得更红,尤似雪夜里的一颗红梅。睫毛上的碎冰抖啊抖,竟什么话都说不出。

原来真的有一些时刻,言语会破坏弥漫的情愫。所以他无言,她也无言;她前所未有地暖,他前所未有地柔软。真的只是前所未有,因为自她遇见他,往后的年年日日,都是越来越暖,越来越柔软。

简谦言拂落她身上的雪,拉了她走,把她塞进车里,关了所有车窗,调开最大档的暖气,然后发动引擎。

车上的庄挽继续处于冻僵状态,从小到大她就是个怕冷的,南方的小镇又从来不下雪,来到M市后才见到雪的模样,这会儿连唇都紫了。

回到简谦言的住处,庄挽照例是被拉着进了屋的,小舅的脸色不怎么好,本来就是冷冰冰的人,又逢上大雪封城,现在看着就是樽移动的冰雕,面容再精致也没用、好看得要命也无济于事,她最怕他这副不说话又甩脸色的样子。

被按在沙发上,那人去放了热水,然后拿了条洁白松软的大毛巾擦了擦她湿了的短发和眉目,力道有点大,庄挽心里委屈着,怎么他这么凶;脸上却挂了狗腿的笑,弯着眼说:“小舅,我自己来擦吧~”

那人压根不理会,擦完了把她拉起来,继续脸色不好、语气淡淡:“去洗个热水澡。”

庄挽看着他脸色本就怕,恨不能早点远离他,全身也冰得很,一听这话就立刻跳脱着进了浴室。然后浴室里就传来她一声哀嚎:“烫死啦!”

都说心急吃不了热豆腐,估计是没试水温就跳进去了。简谦言翘起唇角笑,眼里却漫上雾气,今夜,庄家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他的姑娘,为什么要一个人在大雪夜里跑到电话亭给他打电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