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节临近,寒假里的某一天,庄挽刚跟程安从M市图书馆回来,一进家门就听见固定电话在响,客厅里也没其他人,便过去接听,巧的正是李京若打过来的,她知道庄挽的手机坏了后一直没买,又看她刚走进去,想着给她一个提前的惊喜。早就听说庄小挽的真实家世属于神秘高贵的上流社会,李京若呢,骨子里又是个拼命想往上爬的女孩,早就想来庄家找庄挽玩了,也对庄家有些好奇向往和畏惧。
她今日穿了自己最漂亮的衣服,本就生得美,精心收拾一番更是明艳动人。站在庄家院子外的大树下举着手机。庄挽听到她说要过来玩,想起自己在这个家里的处境,其他人怎么可能会待见自己的朋友?也就只有顾飞扬才敢隔三差五地过来找她。想了一会儿,说自己正准备出去,跟程安约好了去外面玩呢,问她要不要一块去。
李京若那边久久地没有搭话,庄挽还以为是信号不好,‘喂’了几遍后准备挂断,她却淡淡地回了一句“哦,这样啊,那我不去你家了,你跟程安玩得开心点。”然后就挂了。
庄挽觉得奇怪,以往她定是欢欣着要一起出去玩的,这反应有点不对劲啊。但也没想那么多,只要京若没来就好了,否则她该多尴尬啊。
李京若站在树下望着庄家别墅的金色屋顶,她不知道庄挽的处境,只听程安说过一次,一直以为是她夸张了。刚刚她明明看见庄小挽刚进屋,如今拐弯抹角地推脱,分明是不想让她去庄家,怕她乡土气息太浓出丑吗?好歹两人都是小镇过来的。她心里多少存了些芥蒂。
年少的事谁也说不清,一些没说出的话跟没解开的误会,都有可能成为岁月里让人最疼的那根刺,即使再小。
每年年关时,投资金融这一行业总是最不得空的,加上今年简谦言要空出几天时间回老宅,年前的时间就更加紧张。
前几天方流从美国寄回来一部手机,说是为庄挽那种时时刻刻都有可能失踪的女孩量身打造的。简谦言凤眸一转,在电话里回了他一句“观察入微啊方乌鸦。”
电话那边的方流瞠目结舌,“我又没诅咒庄挽小妹妹下次还会失踪,况且一猜就知道那个是————”
还没说完就被那人干脆利落地挂了电话,方流气结,“喂?喂!喂?!…………”这人不但毒舌,还特么傲娇又大爷!
简谦言才懒得跟他废话,知道又如何,他就没打算过瞒。
自己抽不出身,让吴宇把手机送到庄家。
几天后吴宇边开着车往庄家赶边懊恼万分,他也不知道自己当时怎么就给忘了,刚刚看到自己车上的天蓝色袋子才想起来这回事。
今日下了一整日的大雪,庄乔思正在院里堆雪人,庄任翎也难得孩子心性一回陪她玩,吴宇看一下表,德国一位客户的下机时间快到了,他还得赶过去接机。当下也没想那么多,拜托了院子里的两姑侄帮忙把手机交给庄挽。
庄任翎纤细的手指挑着天蓝色的袋子晃了晃,杏眼里是烧了妒火的。简先生送过来的么?交给庄挽的么?也是时候说个清楚了。
夜幕渐渐地铺上来,在楼上写作业的庄挽听见房门‘砰’的一声,继而是小姑尖锐冰冷的声音:“庄挽,爷爷让你下去。”她面上是讥讽和……嫉妒?
客厅里是的人破天荒的非常齐全,连不轻易下楼来坐的老太太也端坐在座椅上,今夜又不是除夕,庄挽心里好生奇怪。老爷子脸色暗沉着,其他人的脸上也或多或少是幸灾乐祸?冷漠?厌恶?
直到瞥见茶几上摊开的天蓝色日记本时,庄挽才一瞬间惊惧,所有的血都往头皮上冲,只若是被人生生撕开了灵魂,愤怒到极点。上前欲收回自己的日记本,却被一旁的简尔芙更快地拿了过去。
庄挽环视着这些人,一向温和清秀的眉目止不住地皱起、狠厉、恶心,那本子上面写满了她最在意的人、最看重的事、最不能轻易说出来的情感,谁许了这些暴虎豺狼将她的隐秘如此明目张胆地剖了开来?!
庄乔思把一张照片甩在她面前,抬起了下巴笑得讽刺:“看看你的龌龊心思!”那照片是她上次进庄挽房间里拍下的————一张画着简谦言的侧颜和写满他名字的素描纸。以前小姑不让她说出去,是觉得没必要,舅舅怎么可能对这么个落魄的私生女多瞧一眼。可近来可疑的事多了,事情就没那么简单了。
庄挽站在客厅中间攥着拳,咬紧了唇瞪着幸灾乐祸的庄乔思。她脾气向来好得出奇,任何人说了什么做了什么她都选择性忽略、可以不在乎,可谁要是触了她底线,动了她心里最在意的东西,就莫想让她低半分气势。
冷冷反问一句:“怎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