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9章 难缠地方官 虫虫版(1 / 2)

 贾琏听得出兴儿的声音在故意放大。

贾琏和慕班一前一后出来,正好和贾宝玉撞个正着,贾政随后而来。

贾琏瞧这二人风尘仆仆的样子,料知是刚到。

“二哥哥,我和父亲来瞧瞧您。”宝玉憨笑道。

贾政捻着胡子,笑眯眯地对宝玉道:“你这孩子,未免鲁莽了些,好好和你二哥见礼,说明缘故。”

贾琏狐疑的扫过贾政,目光继续落在宝玉身上。

宝玉笑着又凑近一步,对贾琏道:“二哥哥可还记得父亲之前外放到福建做官?父亲在此处有一交好的同僚,俩人拜了义兄弟,还允诺我做了他的干儿子。怎料这人今夏突发重疾,也就在二哥哥走之后七八天的事儿,父亲要来瞧他,他既是我义父,我自然要随父亲一块儿来探病了。没想到刚到福建,就听说他已经亡故三日了,这次来便由探病改成了奔丧。”

一个拜把子的兄弟生病,值得贾政千里迢迢的来探望,要么是关系真好到无话可说,要么他此来就是另有所图。官场上谈情分,贾琏可不太信,而且以贾政的尿性,他觉得后者的可能性会更大些

比较奇怪的一点,他把宝玉也拉了过来。贾政素来对他要求严,要他上进读书,走仕途经济。贾政每天恨不得让宝玉觉都不睡,天天读书。而今却奇怪了,竟主动领着他来福建出远门。别说什么义兄情深的事儿,当初他亲妹妹贾敏生病,可没见他那般积极的带着儿子去瞧自己的亲妹妹。

贾政笑呵呵地拉过宝玉。父子俩一团和气的望着贾琏,眼睛里带着期待。

“既然来了,便在这住下,好好办你们的事。”自己的二叔和侄子上门,留他们住是基本礼节问题,贾琏不至于亏待他们。但如果他们有更深的要求,贾琏是绝不会满足的。

“这倒好,回头一遭儿回京就是,倒省得再弄船了”

贾政笑着应承,这才转头吩咐人下去,将他和宝玉的行李搬进来。

“行李就在府门口,有几样精贵的,不能碰着,我先去瞧瞧。”宝玉托词就去了,还没觉得自己说错什么。

贾琏所住的地方是福建都督为他准备的一处别苑,不算奢华,但贵在景致幽雅,宅院清静。父子二人选一处院落落脚之后,行李就搬了进去。伺候的人不多,加上打扫的婆子也就只有六人,也足够了。

贾政随着贾琏到了正厅之内喝茶,也见过了慕班,听说这人是个人才,会做格式样的工具,不禁好奇问了两句。

慕班初来乍到,觉得侯爷大人的二叔十分和蔼可亲,自然事无巨细的一一回应他,倒和贾政谈的十分和乐。

贾琏全程安静的听着,品茶,倒不多言。

贾政和慕班没聊一句话,都有意无意的瞟向贾政。他没想到自己简单抛出两个问题之后,慕班就说个不停。很多地方,他实在是听不太懂,还要假意敷衍,有点累。况且他此行的目的,又不是来听这个名不见经传的小喽啰说犁地器具该如何改造的。

趁着慕班说话的间隙,贾政话锋一转,忙道:“对了,刚才我见侄子与你从厨房出来,是什么缘故?”

慕班想起这茬来,“没什么,侯爷带我见了样好东西,值得探究。”慕班摸摸下巴,又开始陷入沉思。

这专注地劲儿,贾政瞧着有几分眼熟,倒像是贾琏瞧庄稼时的样子。

慕班主动告辞,琢磨自己的事儿去了。

贾政见没了外人,便道:“君子远庖厨,你去那地方做什么,要有东西瞧,叫人拿出来就是。以后可别再去了,若被外人知道,没的笑话。”

贾政觉得他是在好心提醒贾琏,对方应该会领情。

贾琏听这话却觉得好笑:“那话可不是你这么用的。”

“那怎么用?”贾政表示不服,论官职爵位,他的确没有贾琏厉害。但论起读书,跟贾琏比,他还有这个自信。

“这有什么好犟的,你回去再好好看看原文就是。”贾琏冷笑道。

“就你还懂?”贾政以读书人自居,什么都可以忍贾琏,唯独这句他忍不了,便脱口质问贾琏。

“我是有诸多东西不懂,但我不会不懂装懂。读得多又如何?囫囵吞枣,不通达其义,又有何用。”

“我不懂你的意思。”贾政梗着脖子,北国投区,口气有几分不解和不忿。

贾琏也懒得和他争辩了,只呵呵笑。

贾政缓了缓,忽然意识到自己不服气嘴巴快,又把和贾琏刚缓和下来得关系给搞砸了

。贾政想开口挽回一下局面,动了动嘴唇,却一时间不知该说什么。

屋子里死一般的安静。

贾琏的手指有频率的敲击着桌面,搞得贾政的心跳比之两倍快速跳动。贾琏根本没把刚才的话挂在心上,他正琢磨着该怎样不突兀的指导慕班,想办法让他造一台大型的喷雾机。毕竟以人力办法喷洒农药有诸多缺点,费事费力效率低下,而且药物喷洒的均匀程度也不好。

不过蒸汽机的发明并没那么容易,贾琏除了提供一些简单地想法之外,剩下的全都要靠慕班自己去琢磨。即便是他有那个能力,这种事儿短时间内也做不成。

蒸汽机的事儿不能着急,先放一放,回头看看能不能再找几个厉害的人帮慕班一起弄。而今贾琏最想要的,还是一种可以大型喷洒药物的水车。扬州稻瘟病的事儿就是个预示,发病的农田面积不是很大,但却动用大量人力,问题是解决了,但想像一下如果病灾面积变大,那结果将会如何的辛苦。怎么制作一个大号的喷药器,或者如何改造一个让药物喷洒更均匀的喷壶,十分紧要。

贾琏加快了手指敲击的速度。

当贾琏速度加快的时候,贾政双腿隐隐抖气来,还有点发软。他生气了?还在计较?要自己道歉?

贾政忍受长久的‘相对无言’之后,顶着一层细汗,站起身来。

恰逢宝玉进门,脆生生的喊了一声“父亲”。

贾政俩腿一软,跪了。

跪在贾琏面前。

宝玉:“……”

从沉思中回神儿的贾琏,“……”

“父亲,你、你为什么要给二哥哥跪下?”宝玉顿然预料到有不好的事情发生,噗通一冲到贾政身边也跪下了,他下跪的死后按住了贾政的肩膀,刚好将要起身的贾政痛快地按回原来的状态。

贾琏默默看着在他面前下跪的父子来。

宝玉泪眼汪汪仰首冲贾琏道:“二哥哥,有什么事情让我来跪,父亲他毕竟是长辈,若有什么做错的地方,就让我代父亲受罚给二哥赔错吧!”

“宝玉,你——”贾政才吐出三个字,就被宝玉突然扑肩,抱头大哭。“太太已经那样了,您可不能再像她那般。”

“胡闹什么,我什么事儿都没有,只是刚才一不小心没站稳罢了。”贾政一把推开宝玉气道。

宝玉抹着眼泪哭,“你们都当我不知道么,你们干的那些事我都知道,你们对不起琏二哥,她才会那样,你也会这样。骗我作甚么,我都已经从老太太那儿听着了。”

贾琏诧异的看着宝玉,这小子相比之前确消瘦了不少,五官已见明媚的俊朗。他本以为宝玉是自然瘦下来了,原来不是。

贾政被搀扶起身,满脸吃惊的样子,恨不得此刻找个地洞藏起来。宝玉当着贾琏的面儿说那些话,翻出旧账,他根本没脸自处。

宝玉似乎还不知道贾政的难看,泪眼婆娑的继续说着,“我还知道父亲而今这样没法做官,也是因为您对二哥做了过分的事。”

贾政垂着胡子冲宝玉瞪眼,此刻他真恨不得把宝玉的嘴撕烂。

“我都说了,我是不小心腿软跪地的,你耳朵聋么?”

宝玉被贾政训斥的一哆嗦,低着头抽鼻子,小声嘟囔着:“您不用这么说,我都懂

。”

显然,宝玉认定贾政所言的是借口。哪有人会腿软跟人下跪的,一定是他父亲怕他见了尴尬,才这么解释的。家里人瞒了他那么多事,他至今才算清楚了些。怪不得二房的地位越来越低,母亲活得如行尸走肉一般,父亲活得窝囊。原来这里面有这么大的缘故!

宝玉心自然是向着父母这边的,可事实错就是错,他不承认都不行,如何敢对贾琏有怨言。

“二哥,您能不能饶了父亲这次,看在都是家人的面子上。”宝玉哭哭啼啼的冲贾琏求情道。

贾琏静静地望着宝玉,“你父亲这回说得是真话,他的确是起身后不小心腿软了。”

宝玉愣,吓得不行,缓缓转身看眼盛怒下的贾琏,缩着脖子低头,木着身子不敢吭声。

“难不得你这段日子消停了,老实地上学,原是从老太太那儿听了这些事。”父母再坏,也不应该报应在孩子身上。孩子不听话,打打骂骂没什么,可若是把大人这些阴暗传给他,应该会在心理上的给他不小的冲击。贾琏望着只是略微胖乎乎的宝玉,眉头紧锁,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劝这孩子了,“物极必反,凡事有坏的一面也有好的一面,至少你现在看起来懂事多了,还瘦了不少。”

宝玉委屈道:“我吃不下饭,连最爱的甜食也都吃不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