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江湖对错(2 / 2)

“哈哈!”叶公心情不好,连笑都是冷的。鬼面一叹:如此不配合,一番表演白费。就看另一人配不配合了。姬威羽果然配合,一把抄起三枝长枪就要丢过去。“且……咳咳!且慢。”一声轻咳,止住姬威羽负气之举。

密林之中,杨锡保滴落一身鲜血返回之时。却见关兰倚在墓前,眼神痴呆,不知道在想什么。杨锡保走了过去,靠着墓碑坐下:“怎么回来了?”关兰看他一眼,眼神恢复神采:“我在附近留下了召集记号。你不觉得在这里讨债,正合适吗?”杨锡保叹一口气:“可惜我已无力助你。”“怎么?”关兰一惊。

杨锡保苦笑一声:“人啊,总是在生命即将逝去之时最为清醒,看得到也勘得破。我大限已至,心有余而力不足。尽管我感应到有同门在附近,再撑片刻便可与他汇合。只是我已撑不到那个时候了。”说着从腰间取下一枚“卍”字形玉佩,抛给关兰,“此物我从不离身。今日交给你,若碰见吾教之人,以此为凭。他们自会相信你。”说完身子一瘫,“一息尚存,尽力而为。就让我最后一搏吧!像他一样。”

关兰猛一点头,收好玉佩。飘身后退,一箭射出,贯穿杨锡保右腿。同时抖手射出烟花火箭。不多时徐标、徐孝带领着残存的翎羽弟子便已到达。见杨锡保瘫坐墓前,关兰冷然而立,徐标问道:“兰……关师妹,怎么回事?”

关兰道:“他不知为何发狂而去,又身带重伤回来。我特意射他一箭也毫无反应。因此召集诸位师兄弟来。”徐孝眼中杀意闪现:“是他命该如此!二哥,乱箭射杀!”徐标点头,正要下令。关兰道:“我们在草原射猎之时,对重伤的猛兽尚且不愿多费一矢。又何必在这将死之人身上浪费如此多的箭矢呢?”

徐孝道:“大哥之仇,尤其是区区一箭就能偿还?”听他说起因杨锡保而丧命的徐革,徐标一咬牙,再不迟疑:“放箭!”顿时箭如雨下,朝那个伤重至难以清醒的人倾泻而去。

本来只略微有一丝气息的杨锡保指尖一个抽搐,箭雨竟纷纷在他身前落下。“死到临头还耍花样!”徐标怒道,“射他四肢!”当先一箭射出。果然适才乃是杨锡保回光返照之力,这一次再无力抵挡,手、脚之上满是箭矢。

徐标止住仍在放箭的同门,拔出佩刀,大步走了过去:“此刀名为割虎,不知割过几多猛虎之首。今日割你这虎头之首,也不辱没了你!”挥刀斩下。“喝!”气息奄奄的杨锡保猛然一声大喝,怒目圆睁。落在一旁的虎头金锏飞旋而起,砸向徐标当顶。

“啊——”见他“死而复生”,众人无不骇然失色。徐标忘了闪躲抵御,众人忘了支援救应。“小心!”倏然白影一闪,一道人影推着徐标闪向一旁。“砰!”金锏轰然落地,劲气所向,那道白影与徐标被冲飞数丈,吐血倒地。

“令狐兄!”见又是令狐子舍身相救,徐标感激莫名。“呀!”杨锡保吐气扬声,满身箭羽齐断。他在众人骇然的目光中,站起身来,双足一顿双臂一振,留在体内的箭头激射而出。

“闪开!”徐孝、关兰反应最快,闪身躲开。仍是慢了一步,一个右腿中招,一个左肩受创。其余弟子武艺、修为、反应均不及这二人,被自己刚刚射出的长箭的箭头穿身贯体,死伤狼藉。

“着!”杨锡保正要再度出招,倏然一声轻喝从背后响起,长剑已穿体而过。“杨锡保你命该如此!可怨不得人!”声音因为得意已有些变音,但仍可听出偷袭之人正是飘渺方羽鸿。

“哈哈哈哈……”杨锡保仰天而笑,残破的身躯中,枯竭的内元因一剑穿心之伤澎湃复生。“去!”双足一顿,劲气陡生,金锏复又盘旋而起。“呃——”方羽鸿果然意狠心毒,虽突遭劲风袭击,口中呕血。仍借这冲击之力将涯羽剑狠狠抽出,顿时血洒长空。

“杀!”见此情景徐标挥动割虎刀冲上前去,欲一刀断首血祭兄长。不料刚至杨锡保身前一丈范围,劲风忽来,正中他胸口。徐标如受重拳,萎顿倒地。徐孝见状扬弓,使出百箭回旋舞。然百箭虽利,亦难近杨锡保一丈之内,纷纷化为齑粉。

“是血罡之劲!”关兰神情一凛。她比徐家兄弟多历战阵,自是见过细柳之人或因重伤、或因断后、或因诱敌陷入重围绝难生还之时使出的这一招血罡之劲。只要尚有一滴精血,就能发出无尽罡风。一丈之内,人马俱碎。

其余几人虽没见过却也曾听说过。徐孝愤愤收弓:“真是便宜了他!”徐标看得开些,退后几步远离罡风的范围:“算了。如此也足慰大哥在天之灵!”

关兰暗自叹息:徐标、徐孝为大哥报仇,自是没有错:可徐革是因为暗杀杨锡保不成反而丧命,杨锡保又何错之有?而徐革受人雇佣,江湖规矩,更是没错。那,究竟是什么错了呢?还是说在这江湖之中,本就没有什么对错呢?关兰想不明白,已倒在江湖红尘中的杨锡保,又可曾明白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