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已不早,银临送了泡脚的热水进来,宇文赫替萧如月把鞋袜除去了,伺候着她洗脚。
萧如月累了一晚上,东奔西走,脚确实也是酸得紧,如今脚泡在热水中,疲乏顿时扫去了一大半。
宇文赫怕她受凉,便一直握着她的双手。
萧如月的手的确也凉,孕妇本就容易气血不足,她情况也更为特殊,若换成了寻常女子,恐怕早已垮了,也支撑不到这个时候。
“宇文赫,你说,这个孩子将来生下来了,叫什么名字好?”萧如月望着宇文赫,眸光如水。
宇文赫回以微笑,比月光更温柔,“起名这种事情,让我来操心就好了。不过,待他弱冠之后取字,倒是应该由你代劳。”
“那为何不能倒过来呢?”萧如月噘了噘嘴表示不满。
她家夫君立马表示:“萧姐姐若是愿意换,也可以。不过父母赐名,终归是跑不了了。”
萧如月歪着脑袋瞧他,一脸无辜道:“但我还没想好给他取个什么名字。”
宇文赫也只是笑笑道,“不急,还有几个月呢,慢慢想也来得及。”
萧如月嗯了一声,便不再作声了。
房间里的气氛忽然有些怪,只余下外头风声作响,还有炭炉里木炭燃烧时发出的“噼里啪啦”的轻响。
谁也没说话了。
“君上,娘娘,宵夜来了。”
绿衣人未见声先到,话音落,才见捧着吃食她欢欢喜喜地跨进门来。
“把东西放下就去歇着吧,这里不用人伺候了。”宇文赫吩咐她道。
绿衣临走前还用古怪的眼神瞧了萧如月一眼,那眼神仿佛是在说:奴婢是知情识趣的,断不会在这儿碍眼妨碍君上娘娘卿卿我我的。
萧如月:“……”这丫头又想哪儿去了。
桌上的一锅热粥散发着诱人的香气,萧如月蠢蠢欲动,但心里还挂着事,斟酌良久,才终于开口:
“宇文赫,胖虫子把赤蛊给生吞了。”
宇文赫嗯了一声,一点儿没有觉得意外。
“你,知道了?”
“你养的那虫子护你护得紧,那条所谓的赤蛊若是想对你不利,它自然会一口吞了的。”
萧如月一时反倒不知道该怎么接这话了。
许久。
她才又说道:“其实去无湮谷也好,那地方是一处世外桃源,与世隔绝,也清静些。”
“可不是,那地方正适合修身养性。我长这么大,最缺的大抵就是修身养性了。”
本来挺沉重的气氛,被他这么三言两语一说,便显得没那么沉重了。
第二日一早,宇文赫起了个大早,萧如月还睡着,他让银临和绿衣他们好生守着,自个儿便和崇阳崇越他们几个去了书房。
“崇阳崇越,吩咐下去,凤隐自即日起解散,凡是想回家娶妻生子过平凡日子的,自来领一份赏,以后就踏踏实实去过男耕女织的日子吧。”
崇越和崇阳对视了一眼,双双朝着宇文赫双膝跪下,“主子,我们兄弟不走。”
“往后我要去的地方,可照顾不来这么多弟兄。”宇文赫微微一笑,不疾不徐道,“那么多弟兄若是执意要跟着,也没地方可以安排。他们家中都有亲人,这么些年了,也该回去享一享天伦之乐了。”
……
待宇文赫回来时,萧如月已经醒来,梳洗完正在用早膳。
绿衣和银临都是机敏的人儿,见状便一块退下了。
屋子里只余下他们夫妻二人。
宇文赫把凳子挪了挪,搬到萧如月身边,挨着她坐,“去无湮谷之前,有几件事是必须做完的。”
萧如月望着他,“你是要解散凤隐么?”
宇文赫笑笑点了个头,“从前组建凤隐是不得以而为之,如今天下太平,又是宇文骁那小子当了摄政王,若是再留着这支力量,就说不过去了。我既然已经退下来,有些可以避免的冲突与矛盾,还是避免的好。免得日后多生事端。”
天无二日,大夏有一个人站在最高处就够了。
萧如月双眉为颦,不赞同道,“可你应当知道,以他们的性子,不会甘愿就此解散的。”
就拿崇阳崇越两兄弟来说,他们一定是坚决反对的。
可是,宇文赫一旦做出决定,又有谁能改变得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