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谈了一会儿,刘牢之才说道:“当年末将遴选士卒的时候,特意避开军中父子同军、兄弟同军的人。这些士卒虽然卑贱,我们却也不能任意欺凌,须得心存善念才行!”
邓遐听了,很是不以为然:“道坚万般都好,便是有些婆婆妈妈了。这些人都是兵户,在战场上厮杀了一辈子的人。你让他种地做工,他还未必乐意呢!常言道‘打虎亲兄弟,上阵父子兵’,怎么到道坚这里到不被允许了?”
这种事情也说不上对错来。似邓遐这等军中的老将,应该是知道如何维护军队士气的。若刘牢之强自让他留下人来,倒似找上门来为难他一般,惹人生气。经略河东是大事,若邓遐真能在河东立住脚,和刘义之本部隔河守望,对司州现在的战略形势应该是非常有利的。
“好吧,督护是军中宿将,自有治兵的办法。”刘牢之决定不与邓遐争执。
邓遐听了,心中暗暗诧异:“在洛阳的时候,听众人说起刘道坚,都说这是一个极讲规矩的人,司州军府现在行的军规,甚至是军中的操典,大都是此人制定的。此刻他提出异议,却并不坚持,想来是为了避免与我冲突。”
邓遐在桓温军中,虽然桓温用其勇,却并未真正给与他什么礼遇。来洛阳之后,虽然刘义之给不了邓遐更高的官位,但是其礼遇却着实让人感动。即便是刘义之要限制自己的权力,在自己的军中安插人手,那也是当面说清楚,而不是不管不顾地靠强权推行。
“都督兄弟二人待人至诚,也难怪这么多将领肯为都督效死命!”邓遐感慨道。
刘牢之道:“我们兄弟二人再能,也不过两个人而已,即便是加上数千部曲,又能顶得什么用处!在司州军中,除了都督一手带出来的将领外,还有沈劲、黄势、张望这等豪强,也有高义这等降将。虽然在我们心中不免亲疏有别,但是至少在制度上,我们能做到对所有的人一视同仁!”
“司州的士兵来源就更复杂了。除了刘家的部曲,还有河内、河南、弘农、河东、荥阳各郡的强宗子弟和部曲,秦国、燕国的俘虏,那就更加多了。想要这么多人把劲往一处使,单靠军法管束可是办不到的!”
邓遐点头称是。这些俘虏兵,还没有将军敢直接补充到自己的队伍里的。若是这些人在关键的时候反戈一击,那可就万事休矣!
“这次邓将军在缑氏选的士卒,没有秦国的俘虏吧?”刘牢之状似无意地问道。
“没有!”邓遐笑道,“那屯田处的人不允许,说是司州有规矩,不能用秦国的俘虏兵打秦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