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河则是一饮而尽。“去关中吗？”</p>

“不去。”邹楚摇了摇头。“你把宋仪放到关中，早晚会后悔的。你不用为了打败我而如此行事。”</p>

“不是为了你。”江河立刻回绝道。“并州是我的，关中也是我的，只是先寄存在他那而已。”</p>

邹楚耸了耸肩，他知道江河不愿杀自己，他看出了江河眼中的犹豫。若是两人身份互换，邹楚便不会犹豫。</p>

他一定会杀了江河，正如当初谋反时候那样决绝。</p>

“为什么要帮唐家？”</p>

“掌握朝廷嘛，你又不是不知道。”</p>

“你是想当皇帝。”江河一语中的，邹楚一时失声。</p>

“皇帝有什么好当的？你地盘才多大？”江河语气里带了两分怒意。</p>

邹楚摇了摇头：“你已经忘了我们两人的约定了！”</p>

“什么约定？”</p>

“你还记得那日吗？我送幼帝入京，马车上我问你的话。你说愿意帮我，可如今呢？你我刀兵相向，不惜把关中之地给了外人，也要弄垮我！”</p>

“你以为我叛乱为何如此坚决？”邹楚道：“我以为的内应，不是唐范，而是你啊！”</p>

“家里的事情安排得如何了？”江河转移了话题，显然邹楚也不愿意在这个问题上多说几句。</p>

“一起上路，还有什么安排。”</p>

“总要留下一缕香火的。”江河道。</p>

“不用了，留下来，也不一定能活几年。”邹楚道：“咱们两人把这世道搅乱了，如今已经不是你能控制得了的了。如今还是大乱初起，你要是坚持不住，可以提前来看我。”</p>

“我怎么也要活八十岁，到时候你别把我忘了！”</p>

邹楚大笑，道：“还有什么要说的吗？没有的话，我要上路了。豫州算是我给你的一份礼物吧，文书我都写好了。”</p>

江河正要询问是什么文书，邹楚便从怀中摸出一把匕首，插入自己心脏之中。</p>

邹楚死在自己眼前，血流喷涌。江河这几日做梦，梦到邹楚的一万种死法，可就是没想到他会死在自己的公堂之上。</p>

面对喷涌的血流，江河沉默良久，任由血液撒在自己身上，浸透衣服，渗透到江河的骨髓之中。</p>

罪孽，永远是罪孽。</p>

邹楚不会是最后一个。</p>

江河从他身上翻出来一张被血浸透了的纸张，上面苍劲有力的大字写着：“四十年来封侯事，终作繁华梦一场。”</p>

拿着手中纸张，江河怀味一笑，问邹楚的尸体道：“绝命词吗？”</p>

把纸翻了过来，上面写着寥寥几个字。江河看后，便把这纸撕碎，丢在一旁，向着邹楚的尸身，鞠了一躬，退了公堂。</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