满城烟火色透亮着,倒茶人后知后觉地发现,眼前喝茶的公子,似乎一瞬间脸色黑得厉害。
修长的手指紧紧地捏着茶盏,卖茶人开始担心,自家茶盏被这个公子捏碎了将要如何是好。
沈远风放下了茶盏,执剑起身,吓得倒茶人往后退了退。
然后,他就瞧见,这个极俊朗的脸色非常不好的公子,随手放了一把银钱在案桌上,挥了袖子往外走。
倒茶人给惊吓地厉害,方才瞧着虽然冷漠些,到底脸色是正常的,不知那句话的功夫得罪了他,吓得也不敢追将出去说银钱其实多给了。
方才韩惊月的小船离岸边离的近,韩惊月提着灯笼望满天烟火,不曾注意到暗处茶棚里一瞬间变了脸色的流之哥哥。
沈远风心里堵得厉害,顺着绕曲湖往回走。小姑娘和洛庭游并肩立在船头,一个清润温柔的才子,一个是美颜灵动的佳人,衣裙都挨得近。韩惊月手里一盏灯笼的微光照着两个人的脸,边上洛庭游的眼神里是无尽的温柔色。
卖茶人在茶棚里往外瞧,英俊挺拔的年轻公子,在晚风中走路的样子有些踉跄。
满城烟火,衬着一个落寞的公子。卖茶人坦然了,年轻人就是事儿多,今日这般落寞着,定然是为了佳人的缘故罢。
……
烟火阑珊,满城寂寥得只剩下了月色和星光。画舫上歌声依旧,茶棚里的卖茶人已然送走了一波又一波人。
“如此,与郡主别过了。”洛庭游声音多了几分暗哑,不知是否是被晚风吹拂的。
韩惊月行礼,转身离开,月白的衣裙晃动在湖光畔。
灯火流光映照了岸边公子英俊的脸,晚风醉人,桃花香气渐远,墨蓝的衣袖飘浮着,洛庭游眼里是韩惊月远去的倒影。
“公子喝茶吗?”卖茶人询问,扑腾地茶水气氤氲在夜色里。
“不必了,今夜我饮酒。”
……
韩惊月就着月色往回走,从腰间抽了山水扇子来,一路摇着南长街的灯笼色。
暗巷幽深,电光火石间,韩惊月被用力拉入了一个极熟悉的怀里。
少女薄纱衣裙贴着巷角,双臂被扣住,脸颊被迫紧紧贴在他的肩膀上,呼吸声交织,她能听见流之哥哥此刻心跳乱得厉害,连带着自己的心跳,一并乱了。
“月儿。”他的声音沙哑又落寞。
韩惊月一瞬间心疼到不行,小心地蹭了蹭他肩膀。
沈远风要疯了,在岸边那一瞬间,觉得心都要气碎了,走了许久终于停在了南长街某个巷子角。四边是无尽的阴影,外头的繁华与热闹不曾听闻。
也不知是这样过了多久,感觉到她的气息近了,来不及多想,便伸手将小姑娘拉入怀中抱住,桃花香气浮在心尖,空荡的心情一瞬间被填满。
“流之哥哥,可是卷宗烦人了?”韩惊月不曾往深处想,被流之哥哥抱着自然是甜蜜的。可是今日,他似乎格外难过些,想到这里便觉得心疼。
流之哥哥觉得难过,自己便也难过了。
沈远风抱着她苦笑,“月儿,你可知卷宗再乱,也不及你能一瞬间乱了我的心?”
心跳瞬间跳得极快,韩惊月觉得今日事态的发展,想起来有点头痛。
“月儿,不要与他在一起好不好?不要与旁的人在一起好不好?我吃醋了,一直都在吃醋。”沈远风的气息浮在她耳边,又卑微又深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