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嫣容明白,要做这件事就得趁热打铁,趁着现在周丰翼还无暇真正澄清外面的流言蜚语之时就得敲定一切。
所以她很快就补了妆,去了荣王府。
这天晚上,齐管家问周丰翼要去哪个妾室处休息,他从案牖里抬起头想了想道:“我刚得了一把好琴,去叫四月过来。”
齐管家应了声就下去了,只是一路奇怪得很。按说两人在山上住了一晚,大家都以为这二人已经是生米煮成熟饭了,周丰翼如此偏宠李四月可却没有给她名份,连提一句也没有。晚上又不要其他侍妾服侍,来来去去总找借口见李四月,这一回齐管家自认老狐狸也摸不透这主子的心了。
李四月披了个外衫很不情愿的过来了,青山阁二楼是周丰翼的居室,宽大的两进卧房里摆着一个比头还大上一圈的夜明珠,光辉闪耀却不刺眼,十分柔和,整个屋子里外如白昼一般明亮。
李四月还是头一次到这二楼,屋里尽善尽美的摆设自是不必说,只那颗夜明珠便足以吸引人眼球了。她四处看了看没有瞧见周丰翼,问送她过来的丫头:“你们将军呢?”
“将军在后院寒冰池里呢,一会儿就上来。”
竟还有个寒冰池,李四月点了点头,扭头又见南窗下果然放着一把红漆身楠木古琴,她走过去纤手抚过琴面的繁复花纹,一时皱起眉来。
丫头已退了下去,她坐在琴台前一时怔怔,难免想起从前的事情,她还记得她与顾应平合弹婉歌时的情状,不时勾勾唇角,似笑又难过。
手指不自觉的拨动琴弦,一声,两声......寂夜空空,琴声幽幽,她跟着弹了起来,婉歌已有日子未弹了,即便是记得这些弦音,可是谁来配她呢,再没有顾应平的笛音会出现了。
“既然弹得不开心,就不要再弹了。”周丰翼不知何时进来的,立在帘门口双手抱在胸前看着她。
琴音陡停,她收拾了一下微红的眼圈,站起身来,刚才竟无端入了神,一点没感觉到他已经上来了。
周丰翼走过去坐在一旁,道:“我送你这琴是希望能让你开心的,若是让你不开心了,那还是不送的好。”
李四月这时才注意到他穿得十分单薄,素白的亵衣,半露着结实褐色的胸膛,发梢还滴着水,因为靠得近,有一滴落到她手背,冷得她瑟缩了一下,寒气好重的水,似冰一般。
周丰翼也意识到这一点,转身便从一旁的衣架上掳了件外衣披上,又看到卧在李四月旁边的那只猫儿,眯了下眼:“你怎么带着它。”
李四月是故意的,当然不能明说,只道:“它......黏我得很,就是要跟过来我有什么办法。”
周丰翼看着她,突然笑了,凑过去道:“四月,没人告诉过你吧,你说谎的时候眼珠子喜欢往左下角看。”
李四月双目瞪大一脸难以置信,他怎么能如此洞悉她,在他面前她跟一个没穿衣服的透明人一样,什么都瞒不住。
见她脸上浮起红云,他笑得更开心了,又道:“边境告急,皇上密召我今夜入宫商议军情,你就自己睡吧。”
她忙起身:“那将军忙吧,我就回去了。”
“在这儿睡。”他斩钉截铁道。
李四月半抬起的脚定在空中,他道:“今晚我入宫的事不能让任何知道,所以我需要一个人证来证明我确实一整夜都在这里。”
“你有三个小妾呢。”
“我信不过她们。”
“可我跟你......”
“在他们眼里,你不早就是我的人了吗。”周丰翼倒是说得干脆,“更何况你比她们可聪明多了,知道什么话能讲,什么话不能讲。”
周丰翼说这些话时便一边穿起了衣服,临走时还不忘在怔住的李四月额上亲一下才走,她被亲得回了神,可那人已飘然离去不给她反驳的机会。
他竟如此信任于她,虽然一边信任一边又给她难堪,着实让她哭笑不得。青山阁没有守卫,她若是要回兰芝院抬脚就能回去,周丰翼又不在想来只要不是出府根本没人能拦她。但是若她真的这么回去了,府里那些伸长脖子张望着这方动静的小妾能不知道?
若是那般,周丰翼的一番若心也就作废了,李四月虽不想让他这么如意,但到底国家大事为重。若真因她疏忽而出了纰漏,小则害他被上责骂,大则搞不好要伤及其性命的。
所以李四月还是选择了留下。
......
周丰翼彻夜未归,早起天气就乌黑黑的,怕有阵雨将下。李四月梳妆时只觉得一阵压抑,小白一直叫个不停,有些烦躁。
她皱着眉,若只是普通情况想来皇帝不可能留周丰翼一整夜,必然是情况十分紧急了,只怕又要起战事了。
刚这样想罢,周丰翼便自窗口跳了进来,小安吓了一大跳:“将......”
李四月迎上去,见他一脸疲惫之相,问道:“很严重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