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九回 徒奈何乎(2 / 2)

玉儿正与她们理论,只见那个披着灰色僧袍的证婚人智广法师走了出来,喝住了白衣女子,拿眼睛上上下下打量玉儿,耐心地问道:“你是谁?目光不陌生,这张脸却从来没有见过。”

玉儿不慌不忙地道:“弟子远远地站在台下,祖师如何记得住我?只是我最崇拜的不是尊主,乃是祖师,两道目光只在祖师身上,所以祖师觉得不陌生吧!”自以为说得滴水不漏。

智广法师一张脸上没有任何表情道:“少来这一套,我智广法师不是玉面神尼,最不喜阿谀奉承之辈!你正经说来,为何事要进无量洞?如果事情不大,我便可处置。”

玉儿便有几分心虚,麻着胆子朝老尼打躬道:“法师指责的甚是,我却觑洞内做甚?难不成想分尊主一杯羹吗?断没有短袖之癖。”说完便欲转身离去。

“回来,我还没有问完!”智广法师冷冷地喝道。

玉儿吃了一惊,但洞门前无量宗的门人甚多,只得转回身死撑道:“祖师又有何事?我嘴馋得紧,只愿与同伴们多喝几杯水酒。”目光却不敢与智广法师对视。

智广法师依旧冷冷地道:“不为甚么,只为本法师突然间想起了在哪里见过你,原来是位故人,有心约你进洞去陪我一宿。”

玉儿不知道智广法师是何用意,也许觑出她是假冒的,成心要整治她一番,便打躬作揖道:“晚辈不去了,晚辈还要上茅厕去。”便欲开溜。

智广法师一把拉住玉儿的手腕道:“怕甚么来哉,怕老尼也要与你成婚?老尼没有那个爱好!老尼只好酒!你陪我去喝个一醉方休罢。”说着,将玉儿拉进了无量洞。

玉儿没奈何,只得亦步亦趋地跟着智广法师。

这无量洞并不是洞,是一个底下大上面小的山谷,两旁是壁立百丈的山崖,地势甚为险要。,里面的建筑,有的建筑在山崖之下,有的建筑在涧水之上,小小巧巧的,倒也别致。

玉儿一路上观察老尼,见她脚步轻捷,呼吸深长,显然武功不弱;又见她对玉面神尼的弟子没一句客气话讲,显得卓尔不群,显见得与玉面神尼不是一路的人,心中稍安。

不一会儿到了一个所在,原来是山崖之下的一间石屋,很是清静,别无人声,只有两个女童守在门口。

智广法师立住脚道:“此乃我的僧舍,公主请吧!”

玉儿几乎跳脚起来,连忙摇手道:“祖师怎的胡说?哪里又来了甚么公主?哪里,哪里?”装模作样地左顾右盼。

智广法师脸上终于有了一丝温暖,淡然地道:“你不是千金公主怎么唤杨广的亲娘叫姨娘呢?并且你的举止气质都不似男人,瞒得过别人可瞒不过我老尼。”

玉儿见无法瞒下去,便死猪不怕开水烫地道:“既然祖师知道了,要杀要剐悉听尊便。”

智广法师嘴角便挂上了一丝旁人难以觉察的微笑,温情地道:“杀你作甚?我又不是杀人狂尼!”将玉儿牵进僧舍。

分宾主坐下,智广冷不丁说道:“我也看不惯宋晓杉的荒唐行径,多次劝说过她,只用歪理来搪塞,但要弃了她自去,又有许多的羁绊,一年半载脱不开身,故此勉强做了她的师叔。诶,这妮子在剑道时虽然张狂,还有下限,如今啊,自以为是天底下与剑道长老并列的大宗师,我的话也不听了。”

玉儿便痛批道:“上天欲使她灭亡,必使她疯狂!”

智广摇头道:“却不能让她就此亡了,老尼有许多事还需要她去办哩!”

一个女童送上酒菜来,并无一荤,倒合玉儿的口味。

智广法师端起酒盏道:“此乃终南山中的美酒‘桃花醪’,不比齐国的御酒差半分一毫,公主勉强喝一盏吧。”

玉儿有许多不明白的事理要向面前的老尼打听,便遂她的意一口将酒干了,赞道:“果然好酒!今日便与祖师一醉方休。”

智广法师不冷不热地道:“公主何必如此讨好老尼呢?便是公主不喝酒,老尼也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说话间又喝了一盏。

玉儿脸皮红了红,心道:“看来此尼乃世外高人,极是难哄的,不如实话实说。”腆着脸道:“实不相瞒,玉面神尼看中的两人都是我的故人,一个是,是爹极为器重的秋官府大夫。”原本要实话实说是喜欢自己的人,终究脸皮薄,缩了回去。

智广法师不停地饮酒,也不劝玉儿再饮些,连饮了10杯方放下杯盏呛道:“一个秋官府大夫值得你千金公主出手相救吗?何况对于男人来说,那也并不是一件坏事。那杨广小小年纪于这一点上看得通透,只道是自己的艳福!此子不过14、5岁年纪便如此好色,将来必定是个祸害,我那徒侄倒一心认为他会有出息。”

玉儿放过长孙晟不提,替杨广分辩道:“他根基还是好的,并且是个难得的灵醒人,看事情看得远。”补充道:“他实是我家亲戚,又是我好姊姊的亲弟弟,兼之尚未成年,还请奶奶搭救。”

智广法师听了后叹气道:“我们留他还有些用处,所以绝对不会害他性命,公主就不要记挂了!何况他是自己找上门来的,要不然剑道那个叫椒敏的早就劈了他!冤孽,冤孽啊。”

玉儿自然晓得杨广是个亦正亦邪的人物,管住了是栋梁之才,管不住必是祸国殃民之辈,便不再出声。她心中苦闷,便也学老尼连喝了10盏桃花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