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回 近在咫尺(1 / 2)

 智广法师见她如此愁苦,换了温婉的口气道:“不要紧的,腿长在大夫身上,他要走那小蹄子还能管住他?实不相瞒,长孙晟对你如此绝情不是变心,乃是被拿住了命门,无可奈何罢了。如若是我,绝对不会使出如此下作手段。诶!”

玉儿便眼巴巴地望着面前的灰袍老尼,期待她说出真相。

智广法师叹了一口气道:“长孙晟是个难得的孝子,家里只有一个80岁的老娘,玉面神尼打听清楚了这一点,便在长安城里留下了人,连哄带骗地将他老娘骗来了此地,故此长孙晟只得乖乖地听任由玉面神尼摆布。”

玉儿松了一口气道:“原来如此。”顿时觉得天地光明,前路一片坦途。

智广法师便冷冷地道:“看来你并不将他老子娘放在心上。”

玉儿脸烧得很厉害,急忙解释道:“既然法师跟我说起此事,必然也是要救长孙晟80多岁的老娘出去,危机得以解除,故此松了一口气。”

智广法师一针见血地道:“你们年轻人互相关心原也没有错。你是觉得救了长孙晟的老娘他便会离开玉面神尼吗?”

玉儿见瞒不住,勉强点头道:“正是如此。”心中想,今日自己一而再再而三地被人揭开面具,真真是鲜血淋漓,惨不忍睹啊!自己的一点点清高全被扔入了池塘。又想到自己来到无量洞中,与长孙晟虽然近在咫尺却如远在天边,苦恼更甚。忧伤了一番,想到时间不等人,不趁机将长孙晟他老娘救了出去,把柄还是落在玉面神尼手上啊!便开口哀求道:“法师自然是有法子的,就请大发慈悲放了老人家吧!80岁的人了,稍有不对便经受不住的呀!”

智广法师又呛道:“还要你说吗?你不来今晚我也会放了她!”不耐烦地道:“还不到时候,喝酒,喝酒。”自己喝一盏筛一盏,很快又喝了10盏。

玉儿没奈何,安慰自己道:“心急吃不了热豆腐。”便一盏与法师对一盏,一眨眼也饮了10盏。

玉儿酒量原是有的,但这桃花醪非同一般,比太液池还要厉害两分,兼之一日没有进食,腹中空空,酒劲儿提前上来了,看眼前的人和物都放大了几分,只得趴在几上瞌睡。

智广法师便不再劝她饮酒,自己又饮了10盏,放下杯盏道:“好了,已经三更,时机到了。”站起来道:“我将老人家领来此地,你将她化妆成一个老奴,五更之前领出去。”

玉儿想抬起头道一声“谢谢”,哪里抬的起来,连话都说不清楚,只含糊应了一句,便又睡着了。

智广法师见此也不多言,令两个女童守着玉儿,一个人出了禅房,望极为隐秘的山谷深处走去。才走了没几步,便听到有白衣女子喊道:“不得了啦,那两个新郎官杀了神尼,打将出去了。”急急忙忙望神尼的住所奔去。

智广法师听了心“咯噔”响了一下,虽不太相信,依旧舍了洞穴深处软禁的老人,急急朝玉面神尼居住的奇香居奔去。

远远地瞧见奇香居燃起了熊熊大火,一群人正抱着一个身穿红衣的人奔过石桥,闹纷纷地不知送往何处。

智广法师急急赶去,挤开众人一瞧,那红衣人哪里是神尼,却是一个年方15、6岁的女弟子,牙关紧咬,尚在昏迷之中。

见法师来了,众人稍定,一个为首的白衣女子翠儿禀道:“有人瞧见两个男子逃了,单单没人瞧见师傅,只怕,只怕还在屋里。”眼圈儿红了。

智广法师见火烧甚大,偌大的奇香居被烧成了火窟窿,急忙喊道:“快关上院门,不许任何人过桥去。涧边的树木不论大小高矮都砍了,免得大火蔓延过来。火势太猛,眼见得是救不了的啦,只能让它烧完。”

翠儿一边哭泣,一边按照智广法师的要求安排,首先将奇香居的院门关上,不一会儿涧旁几十丈内的树木也都被砍光,智广法师松了一口气。

远处奔来几个白衣女子寻死觅活地要冲到火海里,智广法师出手如闪电,将她们都点倒在地。

几十名白衣女子聚在断龙石前哭泣,不停喊叫着“师傅”。

一个时辰后,眼看着火势小了,估摸着不会再殃及涧的这边,智广法师吩咐打开院门。

大家伸长脖子朝里望去,亭台楼榭倾倒在地,已经成为一片废墟。

白衣女子的哭声越发地高了起来,早有数个女子哭晕在地。

智广摇着头,对为首的白衣女子道:“快令能干可信的弟子牢牢地守住洞口,只许进不许出,万不能走漏任何消息。”她觉得玉面神尼没有死,但在情况未明之前,稳定人心是最重要的事情。

翠儿点头去后,智广法师忽然想起玉儿与长孙晟的老母亲,急急地赶往山谷的深处。经过自己的僧舍,外面不见了两个女弟子,里面不见了宇文玉儿。再赶到软禁长孙晟母亲的院子,里外几个白衣女子躺倒在地,身上无伤,显然是被掌力震碎了五脏六腑而亡。进里屋瞧来,果然不见了老人。

智广法师脑袋里乱哄哄的,努力要找出一条明晰的思路来,才有些光亮,却又陷入了黑暗之中。

她怏怏地朝洞外走去,觉得此刻最重要的是安抚人心,否则多年的努力都会前功尽弃。

经过洞口时,她对翠儿道:“还有我呐!有甚么意外,我当你们的师傅。”

翠儿感激地点了点头道:“师叔如果能出面,我们都愿意留在无量洞。”

以前智广法师对他们十分冷淡,总是与他们保持一定的距离,但她的武功、道行,乃至人品远在玉面神尼之上,大部分弟子对她十分景仰。

“我去洞外瞧瞧,暂时应该没有甚么问题吗?”智广法师尽量用温和的声音道,她知道他们需要关心。“砖儿呢,怎的一夜没有见到她?”砖儿是玉面神尼的嫡传弟子,一直随在她左右的,几乎寸步不离。

翠儿眼睛里便涌上了泪水,哽咽道:“她就在尊主的居所侍候哩,只怕也……也在里面没来得及出来。”

智广法师严厉道:“说甚么哩!刚才清理废墟的弟子禀告,里面并没有尸体!”其实没有人向她禀告,但她坚信玉面神尼没有死。

翠儿满脸喜悦地道:“师傅没有死!师傅没有死!”

智广法师没有搭理她,径直走出洞去。

这时天色已经微明,驻扎在树林的各门各派都已经起来,埋灶做饭,一片生机勃勃的景象。

早有几个人围上来问:“祖师婆,怎么了,听说洞内起火了,没事了吗?”都是要在今日的开宗大会上加入无量宗的弟子。

智广法师淡定地道:“火已经扑灭,烧坏了几间房子而已,没有人受伤,更没有人死亡。”看了看天色道:“仪式依旧在吉时举行。”这时,她心中已经打定了主意,必要时她出任无量宗代理尊主。

围拢的人得到了满意的答复,很快就散开了。

智广法师朝混沌教、***、玉笋教的驻地走去。她已经隐隐约约看到了扑朔迷离中的那最后一根线头。

果然,混沌教的人都已经走了。

***的掌门冠艺道:“却不是何时走的,五更之前便已经走了,我一早起来就没有见到他们。”

智广法师问道:“却是往哪个方向走的?”问完觉得多此一问,人家都说了不知道是甚么时候走的,问等于白问。

却有一个12、3岁总着角儿的小道道:“我昨夜腹泻,起来时听到两个紫衫客议论,一早拿住那个要紧的人,便赶往奎峰之下的草堂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