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儿从美姬怀中翻出药瓶,急急倒了一颗出来,冲慧娘喊道:“死丫头,还跪着作甚,不来扶着你美姬妹妹吗?”
慧娘正呆望着美姬,闻言一骨碌爬了起来,抱住了美姬。她力气大,美姬个子瘦小,便将美姬横抱在身上,嘴里念叨:“妹妹不会怪我吧,这般抱你起来似乎有碍观瞻哩。”
美姬正痛得无法忍受,只得由她胡说。
玉儿将药丸塞入美姬口中道:“妹妹休与这头笨驴计较,好好儿闭目养神吧。”
美姬点了点头,闭上眼睛。
过了一刻,美姬蜡黄的脸上渐渐地有了血色,紧蹙的眉头也舒展开来,挣扎着要从慧娘身上下来。
玉儿制止道:“不要乱动,看你样子还没有完全恢复过来,待慧娘抱你到楼上躺着。”
美姬使不上劲,只得由慧娘抱上了楼,放到榻上。
玉儿方将慧娘安顿好,楼下王妈叫道:“先生来了,就在楼下等着公主。”
玉儿有些诧异:“这么晚了先生还来,许是有甚么重要事情。”急急忙忙下了楼。
尉迟观一见玉儿便问道:“美姬在吗?他爹爹托人来问,明日他从王府出发还是今夜回去一起出发。现等在院外哩!”
玉儿便将美姬肚子痛的事情讲了,问道:“去哪里这么着急?妹妹能不去吗?我与妹妹才相聚了一个月,半个月还是被人挟持。”
尉迟观首先问道:“我给她调制的药丸还有吗?服了没有?”见玉儿点了点头便继续道:“是去江陵梁国。他爹爹说,如果她不愿意去,不去也行。”
“我去问问。”玉儿一边叫王妈上茶,一边跑上楼去。
玉儿才上了几级楼梯,慧娘跑下来道:“美姬妹妹说明日便从王府出发,在雍门与萧将军汇合。”
玉儿待要劝说美姬留下,又想她父女情深自然胜过姊妹,陪伴父亲乃天经地义之事,便对尉迟观道:“明日我送妹妹走。”
尉迟观点头道:“如此甚好。”便告辞出门。
玉儿礼送了先生便赶上楼去,美姬正半坐半卧在榻上哩。
瞧见玉儿,美姬懒散地道:“姊姊,天下没有不散的宴席!”见玉儿神色不对,又道:“爹爹这回去的可是姊姊您梦萦魂牵的地方。姊姊,你跟我们一起走得了。”
玉儿懂装不懂道:“我梦萦魂牵什么地方呀?招打的丫头。”
美姬调笑道:“还能有什么地方?江南呗!春的江南、夏的江南、秋的江南、冬的江南,迷茫的、摇晃的、充满诗情画意的江南!这也是我的江南!我们的江南!同泰寺的江南!”
玉儿依旧装道:“妹妹这么喜欢江南,难怪想要嫁给江南的人。”觉得这话可能惹美姬不开心,又道:“我也很喜欢江南啊,尤其是尧山!那地方还归梁国管吗?”
美姬撇了撇嘴道:“原来姊姊喜欢江南是假。姊姊离开尧山不久陈国便占了长沙、武陵等数州,现下的梁国就只有江陵附近的几个州了。”
玉儿换了一个话题道:“我被掳走的那几日妹妹是怎么过来的,还好吗?”
美姬却不接她的话头,拍着手道:“好得很!好得很!半个月后我就能见到李温将军了!该跟他说些什么呢?说我姊姊一切安好?说我姊姊想念将军?说我姊姊抢手得不行?”捧着头做出为难的样子。
玉儿无奈道:“受不了妹妹这么夸张。我当然很关心李将军,这不是很自然的事情吗?好歹他也是我的结拜‘兄弟’!”原想着自己脸皮很厚,终于还是红了脸,举起衣袖。
“咳咳咳。”美姬装模作样地咳嗽了几声,缓缓说道:“我爹爹听梁国的使者说,那李郎日夜操劳,甚是憔悴。”
玉儿着急道:“他又不姓萧,凭甚么将所有事情都揽到自己身上!”
美姬拿腔拿调地道:“那诸葛亮得改姓刘啰?”
玉儿语塞。心中叹气了一番,忍不住问道:“梁皇准备什么时候攻打陈国,收复昔日江山?”她一直等待着打败陈国收复故土的李温将军前来迎娶自己。
美姬学着他爹爹的口吻道:“梁皇倒是勤勉,又得四王爷广揽人才,遍招兵马,梁国的国力大有提高!不过梁国现下国土狭小,力量有限,必须联合大周,才能彻底打败陈国。这件事情原来赵王与杨坚是达成过一致意见的,天元皇帝也没有异议,但杨坚大权独揽,天元皇帝又不理朝政,只一味宠信郑译、刘昉等佞臣,实行起来困难重重呀!”
玉儿无法再装,一脸焦急地道:“这件事却再等不得,希望萧叔叔这次去梁国会商个对策出来。”
美姬翘着腿道:“那是他们男人的事,我们再操心也是白搭。倒有一件事是公主该操心的,现下已快三更,姊姊不赶紧修一封书信托妹妹我带给李温将军吗?李温将军万一问到此事,妹妹我该怎么回答?”
玉儿听了此话,忙忙去了隔壁书房,熬了一夜,给李温将军写了一封意重情深的书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