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回 无名之疾(2 / 2)

杨丽华赶紧挪过来,道:“陛下,我在这里咧,炽繁也在这里咧。”

天皇转动眼睛看着杨丽华与尉迟炽繁道:“哦。我在马背上,怎么就到了地上?我只记得突然间心中空落落的,什么都没有,真是百无聊赖呀!接着马儿驮着我飞起来了……”

杨丽华的声音微微有些颤抖:“陛下是操劳过度呀!为国家大事操心,又为我们操心,哪有那么多精力呀!”

尉迟炽繁握住宇文赟的手亲热地道:“亲亲的哥哥,我吓出了一身冷汗!您可不能出事呀!”热泪盈眶。

杨丽华心道,原来炽繁妹妹最擅长演戏,往日倒没有看出来。拉住尉迟炽繁的手:“以后陛下不要再为我们操心了,应该我们为陛下操心。对不对,炽繁妹妹?”

尉迟炽繁郑重地点了点头。

天皇转过眸子对玉儿道:“玉儿,是你救了我吗?其实我没什么事,只是太累,睡了一觉,现下好多了。你把马鞍上那只酒葫芦给我,昨日在洛阳我也突然间觉得心中空荡荡的,一口喝了一樽酒,马上就觉得心中踏实了,也有了力气。杨勇的‘太液池’果真是救命的东西呀!”

玉儿急忙道:“哥哥不可喝酒!越依赖的东西危害越大,好比饮鸩止渴。”

天皇豪气地道:“不怕!不就是酒吗?我们宇文家谁不喝酒?喝酒的名声虽然比不上北齐的高家,却也是天下数得着的。丽华,拿酒来!”

李渊已经将酒葫芦从马鞍上取下来。杨丽华接过去,拔开金塞子。一股酒香溢出来,连玉儿也觉得精神为之一振。杨丽华将天皇的头捧到膝上,玉儿举起酒葫芦,放到天皇嘴唇边。天皇咬住葫芦口,吮了一口,两眼发光,一脸愉快和幸福。杨丽华心想:“就像一个婴儿。好像这不是酒,是奶。”脸忽地红了。她怀着小公主宇文娥英的时候,宇文赟就干过这等荒唐事。那时,宇文赟除了她没有别的女人,他俩情浓意密,也不觉得唐突,倒觉得是一件正常自然的事情。

天元皇帝吮了第一口后,越吮越快,最后自己接过酒葫芦往嘴里倾倒,须臾间就将一葫芦美酒喝得干干净净。见他喝得这般香甜,围观的人都咂着嘴唇,好像自己也在喝酒,美味无边。

杨丽华与尉迟炽繁扶着天元皇帝站了起来。天元皇帝甩开她们,走了几步,又蹦了蹦,跳了跳,笑道:“这酒果真神奇!以后我饿了累了喝一葫芦酒就行了。妙哉善哉!”说罢,放声大笑,笑声在旷野里传出很远。

城楼上的火把聚集到了一起,几个什长探出身子查看。一个士兵扯着嗓子喊:“远处的是何人?快快报上名来。”

宇文成都摇着手大喊:“我乃刀剑备身正都督宇文成都是也,快快打开城门,李渊将军在此!”

不一会儿,城楼里出来一个威烈将军刘威喊道:“请李将军站出来,让我瞧瞧!”

李渊上前几步道:“我乃领千牛备身右将军李渊是也,门上的是哪位兄弟?我与宇文成都奉天皇口谕办理紧急公务,回来晚了,还请打开城门,让我等进城。”

刘威兴奋地喊道:“李国公,我乃陇右刘威,曾经去国公府上叨扰过,国公还记得吗?”一边挥手喝令兵士开门。

李渊拱手浅揖道:“原来是刘威将军!李某谢过刘将军。改日再请刘将军来我府上喝酒。”

刘威深揖道:“国公多礼了,该我来拜访国公。”

“没想到李国公威名甚重,倒是个人才!”天元皇帝翻身上马:“我们打马进城!今夜‘天’与众皇后同饮,千金公主作陪。”马儿兴奋地刨着蹄子,甩着尾巴,仿佛在说:“主人,我们一起直驰北海!”

天皇领头穿城而过,不一会儿来到未央宫前。宫门大开,一群人打着灯笼站在门口。天元皇帝定睛一看,不是别人,是现任皇帝,儿子宇文阐。

宇文阐向宇文赟行了父子之礼,爬起来抓住宇文赟的手道:“儿子有急事要禀告父皇,请父皇屏退左右人等,领儿子去您的寝宫吧。”

天元皇帝将宇文阐抱在怀中道:“我儿,有何事情就在这里说吧,我还要与众母同饮。”

宇文阐摸着宇文赟的脸道:“太上皇又瘦了许多,儿皇希望太上皇不要过份操劳,国事儿皇也可以为太上皇分忧哩!”低声在宇文赟耳边道:“儿子虽然年幼,但也明白事理,请父皇相信儿子,这事非同小可,儿子不敢不马上禀告天皇,也不敢让他人知道。”

天元皇帝捏着宇文阐的脸蛋道:“好儿子,古正经的,有你爹爹当年的气度!”回头对众人说:“大家都散了吧。今晚‘天’要陪儿子。”

玉儿对宇文赟道:“妹妹斗胆借哥哥的皮酒囊子用一用。”也不等宇文赟回话,摘下金龙鞍上的酒囊。

天元皇帝大方道:“就一个酒囊子,妹妹喜欢就拿去吧!”转头对杨丽华与尉迟炽繁道:“我不等你们了,先进去了。”与宇文阐有说有笑地走了。

杨丽华等宇文赟进了宫门,伸手拉住玉儿道:“陪我住3、5天,我一个人孤独。”

玉儿想了想觉得不妥,柔情地道:“姊姊,你有皇上和儿子、女儿呀!”

杨丽华恋恋不舍地道:“我却喜欢妹妹,天天陪我才好呐。”

尉迟炽繁听了杨丽华这一句,赶紧拉住宇文玉儿,满脸期待地道:“姊姊,妹妹一个人睡不热的,还想要姊姊给我当暖水壶子!”说完觉得不妥:“姊姊是千金长公主哩,哪能给我当暖水壶子啊?掌嘴,掌嘴。”“咯咯”地笑。

玉儿在尉迟炽繁额头上亲了一口道:“我还贪恋妹妹的美色哩!一身都柔若无骨,直如一件肉垫子!姊姊喜欢着呐!”直起腰正色道:“哥哥的身子骨才有起色,还请姊姊与妹妹唤几个名医再诊断诊断,将病因弄清楚了,好对症下药。我医术粗陋,不过是‘瞎猫逮到了死耗子’,侥幸。”

杨丽华道:“说的是。你看我竟然如此糊涂。天皇身子骨要紧,待我服侍天皇几日,你再进宫来。我赐你令牌,宫中来去自由。”

三人便在宫门前道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