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简单一点,就收拾成炽繁妹妹那样。”玉儿吩咐道。
4个宫娥打量着尉迟炽繁简单而别致的发型,琢磨着怎样打理出一个同样简单但有不同的别致的发型。她们商量了几句,达成了一致意见。
“妹妹随便坐,天皇要你来,想必他已经等得不耐烦了。他是个急性子,想起甚么事情必须马上去办。”玉儿轻言细语地道,觉得自己的声音太响亮了,还可以更低一点。“炽繁妹妹的声音肯定会比我更低。”她觉得自己从此成了不一样的公主。
“呵呵……呵呵呵……”果然,尉迟炽繁用更低的声音笑了起来,笑得像一首乐府的曲子,有序幕,有主题,有高潮,有重复,有结尾……浅吟低唱,很久才慢慢地停了。
玉儿被尉迟炽繁的笑声迷住了,笑声竟然可以变得这样,她第一次听到。美娘姊姊的笑声虽然优美动听,却也远远不及炽繁妹妹的勾人魂魄,令人倾心。如此瞧来,炽繁妹妹在一些方面要胜过美娘姊姊。
“妹妹笑甚么?”尉迟炽繁的笑声停了许久,玉儿方懵懂地问。
“没笑甚么……没笑甚么……”尉迟炽繁摇着小小的手道,忍不住又笑了起来,依旧是浅吟低唱般的笑,捂住嘴,一直笑得自己稍稍有点喘不过气来。
“呵呵,妹妹如此快乐吗?我有妹妹的半分快乐便好了。”玉儿待尉迟炽繁停住笑,自己也笑了两声,比平日里要优雅了10倍,但跟炽繁妹妹相比,只怕是东施效颦。
“姊姊不知,”尉迟炽繁眸子里也荡漾着笑意:“天皇其实是很好玩儿的,就说他的性子急,今日中午便闹出了笑话……我想起今日中午的笑话,觉得实在是好笑,所以便忘乎所以了,姊姊不会怪罪妹妹的无理吧?”一连串说了这许多,倒与她平日里的风格不太相符。
玉儿好奇问道:“哥哥他今日中午歇在妹妹哪儿吗?”问完方觉得这不是她一个未出阁的公主该问的。
“哥哥他与丽华姊姊约定了时间,所以才着急嘛,结果……”尉迟炽繁捂住樱桃小嘴。
“你平日里也叫他哥哥吗?”玉儿又忍不住好奇:“还是只在某些特定的场合才叫他哥哥?”她竟然关注这些夫妻间的隐私,她恨不能用夹子夹住自己的嘴巴。
才责怪完自己,立马就蹦出了一个更加尴尬的想法:“炽繁妹妹可比我还要小呀,她竟然嫁过两个男人了吗……”尉迟炽繁与西阳公宇文温新婚才半年,便被天元皇帝硬抢了过去。
“我不知道呀,公主姊姊,也许我叫过他哥哥,也许没叫过他哥哥,我真的记不起来了,方才我是随公主姊姊这么叫的呀!”尉迟炽繁张开小嘴,似乎在为这个问题发呆。
“我总把她当做娘娘,她委实还是个孩子呐!”玉儿有些同情地想。
据说,尉迟家本不打算这么早就让尉迟炽繁出嫁,奈何那宇文温自见过一次尉迟炽繁后便害了相思病,食不甘味,夜不安寝,10日下来便形销骨立,不成人形,为了救儿子性命,宇文温的父亲大将军宇文亮亲自去尉迟家提亲,好说歹说尉迟家才同意了。
“尉迟家的长辈尉迟迥曾经与宇文亮一道出征吐谷浑,瞧在这个份上尉迟家方答应了这门亲事。可惜,后来宇文温还是因为思念尉迟炽繁死了,不知道炽繁妹妹得知宇文温的死讯会不会伤心……”这样的事情不能往深处想,想多了自己也会掉入其中不能自拔,玉儿告诫自己。
还有一件事,不得不问尉迟炽繁:“妹妹今日中午一直在陪天皇?可听到甚么动静没有?天皇又有何说法?妹妹能告诉我吗?”玉儿眼睛一眨不眨地望定尉迟炽繁。
尉迟炽繁小手放在额上,似乎是在躲避玉儿的目光,也似乎是在遮挡耀眼的灯光,灯光从水晶灯饰上折射出来,委实有些令人眼花。“我倒没有听到,与我无关的事情我向来不会关注,哥哥听到了没……不好说,似乎听了……似乎没听到……”自言自语,模样甚是可爱。
“这样一个俏人儿睡在赟哥哥身边,赟哥哥能听到室外的动静才是荒唐呐!便是听到了也会充耳不闻,倒没必要问了……”玉儿思量。
“哦,”尉迟炽繁脸上有些惊喜:“哥哥正抱着我时,突然说了一句:定是杨勇那厮叨扰公主……当时我听得不是太清楚,现下想来应该是这个意思。怎么,杨勇……那,那厮……竟然叨扰了公主吗?”尉迟炽繁觉得“厮”字极难出口,打小她便没有说过如此粗鲁的字眼,前一个“厮”字引述的是天皇之言,倒无障碍。
“哦,哥哥倒能容他,我以为他会雷霆大怒呐!”玉儿怅然道,自己要独自对付杨勇,难度便大大增加了,说不定关键时刻他还会倒打一耙,他城府颇深,兼又心狠手辣,不可不防。假如尉迟先生能来便无忧了……想得入神。
远远地又传来敲门声,一个宫娥赶紧提着长裙跑了出去,竟然没有发出一丝声音。不一会儿宫娥来报:“天皇命太监抬了两台步辇,要公主与娘娘乘坐步辇前往太极殿哩。”
玉儿想,赟哥哥果真等不及了,偏要让他再等等,淡淡地问:“催促了我们没有?如果催促了,我们便再慢一点。”
宫娥肯定地道:“却没有催促。我问过太监,天皇带甚么话来没有,说是没有……”
“还用得着带话吗?那两抬步辇便是带的话,并且是一种命令。”玉儿笑了笑道:“我们得快点了,炽繁妹妹,你说呢?”
尉迟炽繁偏着头想了想道:“好像从来没有出现过目前这种状况,一般来说都是他来找我,可以说是我在等他,但不能说他在等我。我也并没有在等他,每一次他来我都在忙着自己的事,他来了便来了,没来便没来……噢,应该还是他在等我,记得有一回他来了半宿我才醒来,他一直坐在床头等我,打着哈欠……我是被他响亮的哈欠声惊醒的。”
“那么我们快点,等人的滋味想必不太好受吧。”玉儿披上长袍,牵住尉迟炽繁不盈一握的小手,竟如冰片一般寒入肌骨,不由得握得更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