步启拿下书包拎在手里,又弯身去拿过放在小方桌上那装着水的玻璃瓶子。然后往车厢里边瞧去,同时走出过道。
里边的空座位很多,步启想并不需要着急先过去。他转身走向厕所的位置,再往里面一点是两节车厢的连接处,吸烟区通常设在这里。他背起书包往那边走去,然后摸出兜里的半包哈德门。
边走边听见身后嘀嘀咕咕的声音,“这小孩真有意思,你说会不会是聋哑人?”
“唉?你知道你们那里最有名的那所聋哑学校吗?”
“”
“”
步启径直走到车厢门那里,靠在晃动的墙壁上抽出一支烟然后低头点燃。另一边的墙角和门后坐着两三个男人,有一个蹲着靠在那里,另外两个坐在一起带上车来的编织袋上,里面装着卷好的铺盖。
步启这边的门口处坐着一个年轻的后生,耳朵里塞着耳机,皮鼓错别字不解释)下面坐着一本杂志。从露在外面的一角,大概是那些不孕不育医院大街上到处免费发的那种广告册子,又或者像是《知音》之类的。
步启站到那后生的对面,免得烟灰掉落到别人头上。
他扭过脸望着车窗外呼啸而过的风景,高速行驶的列车将眼前每一帧的画面拉得模糊混乱,只有两旁一片片被拖拽过的葱葱绿绿飞速倒退着。
步启岔开双腿好让自己站得更稳当些,车厢连接处地板那交错在一起的钢板发出吱吱呀呀的声响。他也跟着车子左右来回的晃,车厢缝隙处呼呼的风灌进来。让这拥挤沉闷的铁盒子里似乎有了几分舒畅痛快。
步启吞下一口烟雾,然后狠狠地吸入胸腔。这烟草的味道他很熟悉,没有红塔山1956那么刚烈,又没有黄果树那么浓的焦油味道。有点绵香却少了些劲道,他在太谷的这段日子里抽过的最多的就是哈德门了。
这让他想起陈洋,很多因素不仅仅是因为在太谷的日子,还有这烟草的绵软正如他那从不急躁的性格,可那家伙竟然更喜欢红塔山。哈哈,好些事并不是非得按照固定的逻辑来的不是吗?没有那么多理所当然,或者你意识里所想的那样。
想想这包烟还是走之前陈洋塞进自己包里的,没记错的话应该还有一包。也难怪自己纳闷怎么这么久自己好像又好几天没有买过烟了,从在太谷连续下雨的那几天开始。
正胡乱寻思的时候,兜里的手机响了。有新的短信发来,想必一定是陈洋问自己到哪里了。
步启掏出手机打开翻盖,信封的图标在屏幕上闪烁着。
“新信息惠惠”
他扒拉起挂在墙壁上那烟灰盒的盖子,把烟蒂塞进去按灭。然后往车厢里面去了,一边走一边翻阅短信。
“我刚起床,今天周末不用去给孩子们上课。你呢小子?工作累不累?手伤好了吗?有没有想我?嘿嘿)
丫头”
步启往里走着一边搜寻着空座位,一边合上手机。路过之前那个座位的时候,他只意识到那油腻腻的男人和身旁的姑娘抬着头看自己,却一定没有意识到自己那难以隐藏的笑容已经爬上了眉梢。
本计划马上回信息的,却想到自己已经被老路打发了出来。怎么和她说呢?说实话,就说自己现在有多倒霉?
不,不要那样!
那样他心爱的丫头会跟着胡乱担心的,尽管她比自己大两岁,可是女生遇到各种事情的时候总是最先乱了方寸。他可不想让她为自己担心,而且这事情多少并不是那么光彩体面不是吗?
管他呢!反正每次有惠丫头的信息来,步启就会很开心。并不需要有什么好消息,只要随便发点什么来,只有是她发来的。
本想着会是陈洋,没想到还真是有点喜出望外呢。不过陈洋现在肯定在忙,他一定想发信息来问自己到了哪里只是手头的活计抽不出手来吧,或者他想打个电话来又碍着老路总是在身边转来转去,有好多话又不方便说。
无所谓啦,今天外面的天气看起来不错呢。步启找了一个靠窗户的位置坐了下来。他对面的是一个四十多岁的女士,在那里抱着一本厚厚的英文词典翻阅着。
他又想起惠惠刚才的信息,想着自己还是回复一下的好。毕竟从她那一个接着一个的问题,就不难察觉的到她有多急切地收到回复。当然了,步启想过这或许和她每天教小朋友们上课读书的职业习惯有关。
那就回信息说自己很好吧,但是千万不能让她知道自己此时已经坐上了火车。而这火车再有四五个小时即将到达她所在的城市——高平。
想到这里,步启的心里很是复杂。说不清楚的感觉,有期待,有憧憬和幻想。然而又害怕结果和自己想的差距太大,万一她对自己的不期而至感到生气不满呢?毕竟先斩后奏这种事风险是很大的。
还有,自己从未去过高平,步启不确定自己能否顺利的找到地方。如果惊喜没给成反而把自己弄丢了,岂不是更糗大了!到时候反倒得麻烦惠惠去接自己,而且还留一个笑柄方便她以后抓着这件糗事臊自己。
好纠结,好期待,好复杂,好矛盾,却又傻傻的好开心。
他拿出手机开始编辑信息
欲知后事如何,且看下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