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要不管,她还可以去求老妹儿,老妹儿心肠好,又多得是银子……罗氏第一回发挥她的头脑,想了一回问题。她快步走到床边,从床铺下面拖出一个箱笼,又伸手到床底下左右掏摸一会,摸出了一把钥匙,打开了箱笼。这是四房搬到新宅子之后,才置办的第一件带锁的箱子。装得都是他们四房里的全部家当。他们夫妻俩的工钱,以及之前几个小子们的工钱,都存放在这里。她打算拿出十两银子出来,去让娘家人帮忙去省城里打探一下消息,虽然这一笔银子开销巨大,为了救大贵也算值了。结果,她打开箱笼,翻找了半天,一文钱都没有发现!两夫妻的家当一共有二十多两的,都不见了!!罗氏一下子慌了,老许四连夜跑的那天,她没有检查箱笼,因为钥匙是她新配的,她没有来得及告诉过许老四,箱笼又没有撬过的痕迹,她以为许老四就那样慌慌的走了,没有动过箱笼里的银子。还是她太天真了!她把箱笼翻了一个底朝天,还是什么都没有。不仅如此,她又去翻三郎与五郎睡得铺盖处,这两个孩子最近的工钱都不愿意交给她,都说留着自己娶媳妇用的,都放在自己的铺盖下面压着的。两个孩子的工钱合起来,也有那么好几两了。现在也没有了!罗氏……生起一股无名之火!好他个许老四!自己把家里的所有积蓄都偷走了不说,还把孩子们的银钱也给偷光了!罗氏实在是气极了,怒骂道,“他玛的你个许老四,你就不是人,你他玛的,给老娘死在外面得了,丧心病狂,还偷了孩子们的银子……”刚好,三郎五郎进了屋,他们在外面给小黑钓鱼回来,听说有他们爹的消息,赶紧回屋问罗氏的,就撞见了这一幕……两个孩子问清了事情的缘由,也都气得不轻。“娘,别管他了!还管他做什么?他哪里是我们的爹?我们没有这样的爹!”“奶,奶,奶……爹把我们家的工钱银子都偷光了,把我和我哥的也都偷光了,奶,您要为我们作主啊……”五郎边嚎哭边扭头就去上房告状去了。罗氏一颗为老四奔忙的心,灰败下来。让他死在外面算了,这样的男人,真的气死她了。没有银子,叫她怎么去救他?她不能爬着去省城……气死她了,那么多银子,都是辛苦攒下来的,可以买多少好吃的啊!都没有了。她也不管了!***“哐当!”铁门再一次打开。许老四经过几天的休养,身上已经好了不少,此刻见是狱卒来了,如同往日一般连忙凑上去道:“大老爷,有回信了吗?”“回信?”狱卒一脚将他踹翻在地,提起棍子便打,“你个流浪汉,遭打!敢诳你老爷,你怕是嫌命长了!”许老四大惊,赶忙抱头躲避,尽量避开重要部位,口里不忘问道,“大老爷,怎么了这是?”“怎么了?我就让你死个明白!”狱卒的棍子没停,一边打一边恨声道,“人家那边回话,根本没有你这个人!你说怎么了?啊?它娘的,连老爷我都敢诳骗,害老爷我倒贴了四十个铜板,老爷今天就打死你!”噗!噗!……棍子雨点般落下。许老四懵了,万万没料到会是这种结果,忍着打道“大老爷你是不是搞错地方了?”“老爷我会搞错地方?许家村难道还有第二个酒坊?啊?搞错?打死你……”噗!噗!……许家村确实没有第二家酒坊,许老四一颗心沉到谷底,他想不通是怎么回事。但不管怎么想都没用了,狱卒不会再相信他,他今天可能真要被打死了。一个流浪汉,被打死了也没人会来申冤,打死白打。许老四想到这里,一颗心如堕冰窖,浑身发冷,只抱紧脑袋,蜷着身体,一动不动,祈求自己能多挨一会,兴许狱卒打累了就放过他了。也许他的祈求有了效果,也许狱卒没想真正打死他,过了一会,狱卒喘着粗气,停了棍子,骂骂咧咧地出了牢房。“哈哈,有意思啊。”同牢房的四个人笑了,走过来,仔细瞧了瞧倒在地上一动不动的许老四,“还在喘气呢,没死。”“没死装什么死?给大爷起来!”熊哥一脚踢过去,将许老四踢地翻了一个身。“熊哥,这小子吐血了!”众人一看,许老四刚才躺的地方有好几处血迹,再看其嘴里也同样有血迹渗出。“啧,它娘的,大爷今天就当做个好事,放你一马。”熊哥绕着走了几步,“要说你这小子胆子不小,牢头都敢骗。但这脑子嘛,就有点问题了,在这里得罪了牢头,你能有好日子过?我看你这小命,活过今天也活不过明天了。”“熊哥说得对,这怕是个二楞子吧,哈哈……”“流浪汉嘛,时间长了,脑子不清白了,也算正常。”……“咳!咳!咳!”许老四浑身剧烈疼痛,所有的肌肉都在轻微抖动,但他没力气查看了,只怕已经是皮开肉绽了,五脏六肺也遭到重创,都吐血了,也不知道骨头断了几根。这次的伤,比前几天的重多了。他此刻一动也不想动,意识也迷迷糊糊的,只有咳嗽的时候才回点魂。恐怕自己真要死了吧?难道这牢房就是他许老四的归宿?这一刻,他想起了爹娘,想起了妻儿,想起了兄弟老妹,想起了许家酒铺……没想到,自己一生中最风光的时候,就是做酒铺掌柜……一滴眼泪,在他眼角无声地滑落,连他自己都不知道。不知过了多久,他感觉到一股强烈的睡意涌来,这一睡过去,还能再醒过来吗?他不清楚。又惶恐又害怕,但是无能为力。到了这种时候了,他只剩下后悔,好好的日子不过,非要这么作。可是后悔也没有了。命就要不在了!恍惚中,他听到了一阵嘈杂声,不一会儿,有人扶起了他,将他架着走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