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唉,我知道。我昨晚就来过,只是当时有人在……嘿,还守了你一晚上。所以昨天翻了一遍终于找到几个白薯烧着当了晚饭。今天可没东西让我翻出来了,就过来你这碰碰运气。刚才在外头,估计口水都流了两斤哈……对了,我说你到底是怎么回事?”
“不知道。或许是感冒?反正是晕了两天,别的都不知道……找吃的去厨房。你以为我能把菜藏在睡房里?”
“嘿!”杨延霸闻言一喜,立马开门跑出去,手脚伶俐。只是一会儿又跳了回来,指了指摆放在床头的油灯,尴尬笑道,“嘿嘿,太黑了,我拿灯……”也不用钟诚回答,便直接掌灯出门。
主食有晚上吃剩下的大半碗米饭,还有早上煮的半锅粥;菜是只有一点吃剩下的盘底——当然,还有留给钟诚当宵夜的那只鸡腿。
钟诚躺在床上,静静听着厨房传来杨延霸喝粥发出来的“呼——噜——”声和砸吧着嘴的声音,捉摸着杨延霸可能真是饿的发慌了,暗中低笑两声。
过了好一阵子——钟诚都迷迷糊糊快睡着了,杨延霸才捧着灯回到房间。一进门,便打个嗝,然后拍着肚皮对钟诚笑道:“这是我这次回来吃得最爽的一次了!真是味美量又足。”
钟诚翻翻白眼,问道:“你吃了多少?”
“哈。呃——厨房里有多少我就吃了多少!”杨延霸心满意足,得意笑道,还示威般再打个嗝。
钟诚睁大眼睛,惊讶道:“你全吃了?喂猪的么!——那么大一锅粥啊!”
“半锅好不好?不过真是一锅我也能吃下了。嘿,老子这都是两天没有吃了!”杨延霸对钟诚的怀疑表示极大地愤慨,然后走到床边避开钟诚往后一躺,“我先歇一歇。先前饿地我脚都发颤。”
钟诚便不再说话,房间里一片安静,只有两个人的呼吸声和油灯燃烧发出的“哔啵”声。
沉默半晌后,杨延霸低沉的声音又突兀地在房间里响起:“杨八?”没有丝毫以往的咄咄逼人。
“我姓钟名诚,好不好?!”钟诚愤怒地提醒着杨延霸。
“呵——钟诚!”杨延霸念叨着这两个字,自嘲般笑了笑,“你爹什么时候回来?”
“不清楚。估计是明天。”
“嘿,那咱聊聊吧……诚子,还记得你什么时候开始跟我练那些玩意的?”
“呃——七岁?”
“恩,七岁……快五年了呀!”杨延霸语气有些迷惘,呢喃道,“现在还能想起你当时的小不点模样呢。突然跑我那地方去说要跟我学打架,口气完全不像个七岁的孩子,真把我吓住了。呵呵!”
“是吗?我都忘记了……”钟诚摸摸头。
“当时你满脸是血的,鼻血还在不停的流呢。站在我面前说跟我学打架,我还在奇怪这小屁孩怎么不去家里找我这来干什么?然后又奇怪这小屁孩说找我学打架是什么意思?再然后竟然莫名其妙答应了你——我到现在还不明白当时是被什么鬼迷了心窍。或许你现在可以给我解释下?”
“鼻子是被人打破的。我可不是那种只会哭着叫爹妈的鼻涕虫,便找你这来。嘿,你记不记得,你鬼鬼祟祟地把你们族长门口的树拔起来扔进他家院子里?你以为没人看见,可那晚我却刚好在。碗口粗的树啊!所以我就一直觉得你气力大打架也肯定厉害……”
“只是你爹都没告诉你别往我那破棚子那边去的?我知道别家孩子都把我当成吃人的人呢。你就不怕?”
“我爹可没那么多话!”
“……你爹是个好人呢。”杨延霸遗憾地叹口气,“你爷爷其实也是个好人,可惜……”
“跟我说说我爷爷?从来没人跟我说过,我爹也从来不提。除了清明扫墓,别的我都不知道呢。”钟诚坐了起来,满脸期盼望向杨延霸。
杨延霸扭头,久久盯着钟诚。叹了口气,又将目光转向帐顶,穿透屋顶,穿透朗朗夜空,望向那记忆中的岁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