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
白拂点点头不再问,将杯子里的最后一口茶喝完起身要走,郭老爷拉着她,手伸到一半想起人家现在是个姑娘了,又讪讪收回手,笑道:
“好不容易来一趟,去我家铺子吃个饭再走?”
白拂跟郭老爷来到大道旁的一家铺子--
郭贺缘。
“这名字还真是通俗易懂,又是郭六郎母亲的嫁妆吧?”白拂问道。
郭老爷干笑两声。
“六郎她娘带来的厨子擅长做面食,就盘下了这间铺子。”
郭老爷让厨子将擅长的都做了一遍,有白拂在安州吃过的刀削面,油糕,猪血灌肠,过油肉。
也有她没吃过的改良菜,大多是肉食,整体水平还不错。
郭老爷滔滔不绝说起这家铺子的辉煌史,白拂细细一品,准确说是郭六郎她娘的风光史,郭老爷在这个辉煌史差不多就是个打酱油的工具人。
除了脸好看会哄娘子开心,以及贡献一个儿子,其它似乎都没他什么事儿。
“贺老夫人说郭六郎她娘是看中郭老爷的风采,所以心甘情愿嫁来这么远,看来是真的。”白拂说道。
这话郭老爷爱听。
他呵呵一笑,“当年老爷我随父亲去安州谈生意,茶楼里偶遇六郎他娘,结下了缘分。”
白拂哦一声,继续喝汤。
就在这时,门啪的一声被推开,一个风韵犹存的女子一脸怒气走进来。
郭老爷诧异喊一声阿喻。
白拂侧头看一眼,放下了勺子,好整以暇地看着朝女子走去的郭老爷。
喻姨娘今日心血来潮来铺子视察,听掌柜说老爷又在包厢招待客人,不过这次是个女子,喻姨娘立马带人冲了过来。
能和男子单独吃饭的,不用想也知道是什么货色!
家里去年才添了个心机重的林姨娘,这才几日,又在外面给她沾花惹草,是觉得家里日子过得太舒坦了还是怎滴?
知道白拂竖着耳朵在听,郭老爷不好说什么,给喻姨娘使了个眼色,让她有话回家说。
在郭老爷心目中,喻姨娘一向是个通情达理有眼见力的女子。
可今日这个通情达理有眼见力的女子在看到白拂那张俏丽逼人的面庞后,浑身上下的每一个细胞仿佛被醋泡过一般,恨不得上去将人给撕个干净,哪里还看得见自家相公的眼色。
“老爷,你若是将这个狐狸精带回家,我就死给你看!”喻姨娘掏出帕子做擦泪状。
狐狸精白拂下意识摸了自己的小嫩脸一把。
唔。
她女装模样在同性眼里算得上狐狸精水准?
她露出一个欣慰的笑。
这笑落在喻姨娘眼里,就是赤裸裸的示威。
喻姨娘一把推开挡在面前的郭老爷,恨恨道:
“你个小贱婢,光天化日之下勾引男人,看我不打死你!”
郭老爷顿时脸都黑透了。
“宋喻儿,胡闹,赶紧家去!”
喻姨娘此刻气炸了,哪里还听得进去,不管不顾朝白拂扑了过去。
白拂眨眨眼,在喻姨娘扑上来的一瞬间以一个诡异的姿势躲开了,喻姨娘一个不防,加上被椅子绊了一脚,在桌上趴了个大马趴。
桌上的汤汤被撞翻,浇得她满头满脸,要多狼狈有多狼狈。
白拂无辜眨眼。
她可什么都没干!
她无辜地望一眼郭老爷。
郭老爷还保持着要拉拽的喻姨娘的动作,看到喻姨娘那狼狈样,干瞪着眼一时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现场仿佛被人按了暂停键。
白拂退后两步,示意郭老爷呆着干啥赶紧帮忙啊。
郭老爷回过神,上前将喻姨娘扶起来,冲门口喊一声,被喻姨娘留在门口婆子仆妇立马涌了进来。
喻姨娘不知是被摔懵了,还是觉得太丢人,也不挣扎了,埋着头任由仆妇搀扶着出去了。
目睹全程的白拂双手环胸,啧啧两声。
“郭老爷请吃饭,又请看戏,我这有些受宠若惊啊。”
郭老爷讪讪,“让...你见笑了。”
白拂从郭家食铺出来天将将黑,今日她出来没坐马车,迈着悠闲的步子往小溪村走。
半道上,身后突然传来急促的马车声音。
白拂下意识往一旁让了让。
马车冷不丁停在她旁边,白拂转头看去,看到斐公子的小暗卫。
“咦,今日怎么是你驾车?阿礼呢?”白拂问道。
席南一脸焦急。
“主子中毒了,白姑娘你懂医术快帮忙看看。”
中毒?
白拂神色一凝,二话不说上了马车。
等她上车席南再次催马朝小溪村跑去。
车厢里很昏暗,白拂将手环灯打开,看到斐公子埋头缩在车厢一角地上,神情隐忍,手紧握成拳。
她伸手过去要扶他起来,刚触碰到胳膊,斐公子身子就是一颤,也不知道是有意还是无意,挣扎着避开了。
白拂搞不明白是什么情况,但看斐公子状态不像是能回答她问题的,只得问席南:
“如何中的毒?”
席南不明白她为何不问中的什么毒,而问如何中毒,顿了顿才道:
“在老夫人那里喝了一碗汤,后来发现里面有毒,暂时不知道是何毒。”
“多久了?”白拂又问。
“大约一炷香”
那就是三十分钟,食物已经到了胃里消化。
“来不及了,将车停下,你回家里取些羊乳来。”白拂利落吩咐道,然后伸手去拉斐公子。
斐公子反应很奇怪,似乎很抗拒白拂的碰触,白拂压下心中狐疑,用力将斐公子拉起来,抵在车厢角落。
斐公子挣扎得更厉害,伸手要推开白拂,同时咬牙道:
“不要。”
白拂古怪看他一眼。
唔?
她怎么觉得这声“不要”有些...那啥。
配合现在两人的动作,搞得她像是她要霸王硬上弓一般。
狐疑只是一瞬,白拂正色道:
“毒药正在你体内被消化,在药性更猛烈前,要尽快将药吐出来。”
斐公子推她的力道松了几分,却还是将她推开了一些距离。
白拂也顾不上这个,一手抓住斐公子下巴,另一只手直接往他喉咙管伸去。
斐公子似乎没想到是用这种方式解毒,吓得硬撑的神志又清明了几分,下意识紧闭上嘴,这一闭,白拂的手指被牙齿咬到,疼得啊了一声。
听到这声啊,斐公子像受惊一般,一个用力猛地将白拂推开。
这一推力气不小,白拂一个不提防,被推开,腰撞到侧面座位木质边角,她哎哟一声坐到地上。
“你干什么?”她有些气恼喊道。
斐公子没有回答,埋着头身子只往角落里缩。
都说了时间来不及,闹腾什么!
白拂气急,从裙角撕下来一块布,二话不说将斐公子的手绑在身后,然后跪坐在他腿上打算将他固定住免得他又挣扎。
这一坐,白拂整个人都僵住了。
她想。
她知道斐公子中的什么毒了。
伴随着这一动作,斐公子身子僵硬得更厉害。
因为两人挨着,白拂能感受到他浑身颤抖,似乎隐忍得愈发痛苦。
白拂叹口气。
“放心,我不会对你做什么,我现在要给你催吐,你要配合,才不会越来越辛苦。”
天知道白拂说这话时有多尴尬。
那东西就杵在她的小腿旁。
如同火一般炽热,又似铁一般坚硬。
她还不敢乱动。
白拂定了定神,再次将手伸入斐公子嘴里,纤长带着薄茧的手指往斐公子喉咙深处探去。
这次斐公子很配合,没有再咬她的手指,任由白拂动作。
好在斐公子没有吃太多,蹲在路边吐了两次后胃就差不多空了,正好席南带着羊乳赶回来,白拂让斐公子将羊乳喝了。
“羊乳可以稀释毒性,安全起见,大约再过半炷香时间,再催一次,应该就差不多了。”白拂说道。
斐公子现在状态比先前强了些,半炷香后没再让白拂帮他催吐,自己动手解决了。
白拂又等了一会儿,确认斐公子没事后说道:
“应该没什么事了,你先别回去,在外面吹吹冷风,我先走一步。”
说完这话白拂逃也似的走了。
翌日白拂一大早就去了镇上,与云旗在东北角的煤铺子忙了一整日,晚上没有回小溪村留宿在了云旗家。
“你今日怎么魂不守舍的?”
睡觉前云旗跑到白拂的客房唠嗑,唠着唠着就觉得哪里不对,她是个直肠子,想到什么就问什么。
白拂神情复杂捂了捂眼睛。
完了完了,脑子里一直有不该有的画面怎么办?
这简直太尴尬了。
日后还能不能友好相处?
云旗古怪看着白拂,“眼睛进东西啦?”
白拂捂着眼点头,“嗯,进了好大一个东西。”
...
范大夫从斐公子屋子走出来,摇着头叹气。
想不到离京城这般远,他还能再次见到颤声娇这种阴毒的媚药。
虽然斐祭酒没喝多少,但体内药量不少,还是在昨日催吐过的后残留的量...可见对方一次性下了多少量!
也不怕把人给喝死或者喝残了!
范大夫神色凝重,候在门口的阿礼看得心惊胆跳,“范大夫,我家公子...没事吧?”
阿礼满脸懊恼,心中更是恨恨。
又是那种药!
又是那种药!
那些个毒妇,千防万防,居然还是没有防住!
老夫人种痘后身子不适,昨日情况有些严重,公子亲自去照料,谁想就那么一会儿功夫就被人钻了空子!
简直可恶!
“幸亏昨日及时催吐,不然怕是要被伤了根本。”范大夫神情严肃道。
听到这话,阿礼心里就是一惊。
伤及根本意味着什么他很清楚,不由得一阵后怕。
昨日公子病发时他不在身边,是一个面生护卫将公子送回来,说路上碰到白姑娘,白姑娘帮忙催吐了两次。
“那现在...”阿礼想问有现在是否有影响。
范大夫倒:“无碍。”说着他递给阿礼一个药方,“这几日好生休养,莫要操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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