禀报完毕,主子却无动于衷,海丰顿感好奇,“爷您不去瞧瞧?”
面还剩半碗,傅恒也吃不下,干脆起身去净手,神色淡漠,只有心烦,并无疼惜,“没出人命,瞧什么?再给她一丝希望让她误会么?”
“那……这……”海丰顿感茫然,“奴才该如何处理,说好了明儿个送她们离开,现下又伤了额头,还送么?”
接过丫鬟递来的帕子擦了擦手,傅恒头也不抬地道了句,“先不送。”
里头的瑜真闻言时,手中正好捏起茶盖,怒火顿起,抑制不住,随手甩砸于地上!
跟着就听到外头傅恒的声音隐约传来,“去杨柳镇把梁桥接过来。”
瑜真眉头顿舒,忽然觉得自己似乎砸早了些!下一瞬,听到动静的傅恒已然进来,紧张地询问,“瑜真!你没事罢?”
略尴尬的她瞧他一眼,淡然推诿,“手滑,碎了盖子而已。”
手滑该是掉脚下罢?瞥见那碎片的位置,离她甚远,傅恒便知定是摔出去的,了然一笑,“夫人说什么便是什么,也许地面是斜的,盖子掉落,又滑向远处?”
明知故问,忒没意思,瑜真咬了咬红唇,讪讪起身,“也许罢!”
目睹了一切的芳落抿唇忍笑,去收拾碎片。傅恒自然晓得夫人为何不痛快,朗笑道:“山重水复疑无路,柳暗花明又一村!”
她明白,所以才惭愧,脾气耍早了,也怪他说话大喘气,一口气说完,她也不至于动怒啊!不过傅恒的安排,她甚是期待,
“但愿村中山水落在她眉目,成就一段佳话,说成书。”
夫人一向占理,难得尴尬,忽见她这般装模作样的掩饰,真真可爱得要命!傅恒心生欢喜,自身侧在她面颊落下蜻蜓点水的一吻,拥住她轻笑,
“不会再让你失望,放心便是。”
希望能成罢!那她就不必再担这份心,平平静静的过日子。
宝蕴楼中,寻死不成,尔舒已然绝望,“苟活着有何用?阿玛的意思那么明显,你听不出来么?他是宁愿我死在富察府,也不肯接我回家,
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他根本就不打算认我!九爷也不愿要我,我与他有过婚约,众所周知,如今被退婚,只会被人嘲笑!”
“我可以带你回杨柳镇啊!那里没人知道你的过去,我们也是好姐妹,我也不会嫌弃你的!”
梁蕊情真意切,尔舒十分感动,“你对我好,我晓得,可我是个拖累!
大夫虽未明言,我也感觉得到,新病旧疾,怕是难好的,日日都得喝药,还没个结果,指不定哪天就去了,银子也是白花了!倒不如自己了结来得干净,少受些苦楚,也不连累旁人。”
“说什么傻话,只要有一丝希望,就不能放弃啊!”知她心细性子柔,梁蕊心酸之至,
“之前你也伤得那么重,我哥带回来时,大夫也说无力回天,他不信邪,我们一家人悉心照料,你不就恢复了么!这会子若是寻死,怎么对得起我们曾经的用心?”
说着她便忍不住哭了出来,是心疼,也是恨她不听劝,眼泪容易感染,梁蕊一落泪,尔舒亦觉悲痛,含了许久的泪终是汹涌而下,两人正悲恸之际,忽闻门外一阵急切的脚步声传来,
傅恒对她不在乎,不可能有这样步伐,父亲更不必提,那么会是谁呢?正想着,门被推开,瞧见来人,尔舒顿感惊诧,梁蕊亦是诧异,抹了把泪起身相迎,
“大哥?你……你怎么来的?”他不是该在杨柳镇么?怎会跑来富察府?
尔舒心知富察府门禁森严,若无准许,他一个外人不可能进来,如今竟能进入宝蕴楼,想来是九爷点头了的,“你……去求了九爷?”
梁桥如实道:“是九爷派人接我来此,他说你病重得厉害,让我来见见。”
“我……我没事,已经好了许多。”不意让他担心,尔舒逞强微笑,强忍着想咳的冲动。梁蕊看不下去,在她大哥面前拆穿道:
“好什么呀!病得越来越重,她还不肯好好就医,胡思乱想,才刚还要自尽呢!怎么劝都不听,真是气死我了,辜负了我们的姐妹情!”
一看她额前缠着纱布,梁桥便知她必定想不开过,也不顾什么男女有别,来到床前,关切询问,耐心劝慰,
“有伤不可怕,就怕老天爷还未放弃,你自己先放弃自己!只要活着,一切皆有希望!跟我们回杨柳镇,相信我,我定能想法子把你医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