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将养一个月,看看情况再说罢!”
贺大夫一向自信,若连他都不敢保证之事,想来尔舒真是病得严重。这可如何是好?本打算过几日就送人走的,若是一直病重不起,那他怎么好意思请人离开?
可若再拖下去,不清不楚的,又会伤了瑜真的心,信任难得,他不能再辜负一次,思量再三,傅恒决定不再等什么十日之期,直接派人去将尔舒的父亲接来富察府,没让海丰明言,只道有事相商。
瓜尔佳·原成乃是工部侍郎,女婿有请,他自不会怠慢,推掉一场宴便赶往富察府。
本以为是什么喜事,去后听罢女儿的讲述,才知这当中竟有这么多惊天动地之事!他还以为,入富察府的是尔舒,云舒不见人影,是突然失踪了呢,终归没有认祖归宗,他也不好张扬,便没再多管,哪里晓得,居然早已被偷龙转凤!
“这个云舒,居然如此蛇蝎心肠,不配做我的女儿!”原成骂骂咧咧,恨声数落着,坐在桌旁的傅恒听不下去,才端起茶,却没了去品的兴致,目光轻掠地发出一声嗤笑,
“侍郎大人何曾把云舒当做女儿看待?那纨绔子弟要毁她清白,你都愿让她出嫁,怪不得她反抗。”
一句话说得原成无地自容,这事儿他都晓得,看来那云舒是什么都招了!更让他恐慌的是,傅恒称他为侍郎,而不是岳丈,难不成,他不想要尔舒了么?
思及此,原成顿生忧虑,试探道:“云舒有错,实因自小不在身边教养,没能严加管束,得罪了九夫人,我身为父亲,难辞其咎,只是这尔舒却是无辜的,本该入府的是她才对,如今真相大白,那么贤婿和小女也可有情人终成眷属。”
“侍郎大人言重,这声女婿我可担不起!”猜中他的心思,傅恒不打算给他任何希望,当着尔舒的面直接回绝,
“错已铸成,无可挽回,家母对云舒痛恨之至,不允许瓜尔佳府的女儿再入府,且我与内子感情笃深,并无再纳妾的打算,是以尔舒不方便留在富察府,今日请您过来,就是希望您能接她回去。”
“这……这怎么可以啊?”原成无法理解傅恒的态度,“婚约已定,我怎么能把女儿接回去?”
病床上的尔舒闻言,死死咬住自己的下唇,脸色越加苍白,她能感觉到傅恒已对她无意,可当众说出这种话,便如掌掴一般令她难堪至极!
原成亦无法接受这退婚,“贤婿啊!你一向善解人意,今日可得替我想一想,尔舒是我嫁出去的女儿,所有人都认为她是你的妾,如今你要我把她接回娘家,这旁人问起,我又该如何交待?这不是丢我的老脸嘛!”
扯句谎而已,有何难?傅恒教道:“你就说女儿病重一年,在家休养,并未纳入富察府,如今已退婚,可自由婚嫁。”
“那会被人笑话的啊!”原成好面子,最怕旁人在背后嚼舌根,
“云舒有错,不能算在尔舒头上,她是无辜的,也是受害者!即便你真的对她没了以往的感情,那也无妨,富察府家大业大,多养一个女人,不在话下罢!你就留她在此罢!横竖是你名义上的妾,我也不至于难堪啊!”
傅恒忽然觉得,脾气好也许并不是什么好事,所有人都会认为,你应该顾全他人的面子,应该为他人着想,不管你情不情愿,你这么做对大家都好,何乐而不为呢?
可他偏偏就不想为!凭什么委屈都得他一个人受?好人就该吃瘪么?勉强自己做不喜欢做的事,就为了得一个通情达理的名声?虚名有何用?后院鸡飞狗跳的时候,谁又来为他分担?
是以这一回,他果断不能心软再去冒险给自己找麻烦!明明对尔舒已无感情,勉强留下她,他不可能给她宠爱,膈应了瑜真,也委屈了尔舒,倒不如将她送走,让她清清白白的嫁人,各生欢喜。
不管原成再怎么劝说,傅恒都打定了主意,坚决不收尔舒,情急之下,原成居然耍赖,
“反正有婚约在,就算告到皇上那儿,我也不理亏!我女儿必须留在富察府,生是你家的人,死是你家的鬼!”m.
道罢居然无情转身走人,这当爹的做到这份儿上也是够狠心,确定是亲生?这原成对云舒无情也就罢了,尔舒可是自小养在身边的,他竟然也这么无义?
他不同意又如何?跟他提前支会一声只是卖他一个面子,并不是征求他的同意,傅恒当下命人磨墨,亲写休书一封,留给尔舒,
“事已至此,不必我多说,你也该明白,缘分已尽,不可强求。你我并无夫妻之实,往后你还可再嫁人,寻找属于自己的幸福。”
紧紧捏着那封休书,尔舒看也未看,再也抑制不住心中的悲痛,豆大的泪珠颗颗下滴,滑落在脸庞,
她也不想表现出脆弱,听着父亲与傅恒争执半晌,她一直都在强忍着心酸,可是父亲根本不顾她的生死,傅恒亦不念旧情,执意写下休书之际,尔舒只觉天崩地裂,信念崩塌,再无坚持下去的理由!
梁蕊看得心寒,恨斥傅恒,“你怎可对她如此绝情,枉她对你一片痴心!”
面对旁人的质疑,傅恒再不会先去责怪自己,而是会先去思量,对方的话,是否立得住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