香风阵阵扑来,夜幕辰长眉微拧,心中的厌恶愈发浓烈,低垂的眸子里凝起一抹杀意。
“家在东睦,终是要回的。”声音清冷,不似以往的温润,带着明显的疏离。
帕尔朵脚步顿住,心下忽地一阵狂跳,脑海中留存的记忆又清晰浮现,像,太像了,不论是神情还是声调,简直与那人一般无二。
“留在这儿,本公主可以给你想要的一切。”帕尔朵勾起一缕发丝,在指尖绕着圈儿,浓黑的眉眼紧紧盯着近在两步之遥的男子,眼波迷离媚态横生,似是勾魂的妖姬,轻舔着唇角。
夜幕辰被恶心得甚至有些想笑,眼帘低垂不动声色地踱步到门边。
“多谢公主美意,家中父母年事已高,沐云不宜在外久留。”
帕尔朵眼底闪过一抹失望,虽很想将他留在身边,却知强扭的瓜不甜,叹了口气道:“那你何时再来西陵?”
“看情形吧,若是有生意做,或许会再来。”夜幕辰淡淡地道。
“你下次若来西陵,直接来公主府,本公主将西陵皇宫的布匹采买生意交给你来做。”帕尔朵眼角微挑,唇边勾起一抹势在必得的浅笑,除非他嫌银子太多,否则,若他再来西陵,自己有的是法子让他臣服。
夜幕辰停下脚步,略一沉思,随即道:“西陵皇宫的布匹不是楚公子在做么?”
“沐公子是如何知晓的?你与楚亦寒相识?”帕尔朵眼底闪过诧异,眼眸中多了一丝打量。
“同为生意人,听他说起过。”夜幕辰神色淡然。
帕尔朵炙热的眸光落在他高大挺拔的背影上,呼吸加重了几分:“只要你来找本公主,那些生意便是你的。”
夜幕辰长眉微挑,思索着转身:“听闻西陵帝十分看重楚公子,还有意招他为驸马,此等好事岂会让旁人得了去?”
“呵。”帕尔朵嗤笑一声,别有深意地看了他一眼,“连你也知道此事么?”
话落,不待夜幕辰回答,径自踱步到贵妃榻边,单手托腮半躺半靠在软垫上,唇角划过一丝讥讽:“父皇确有此意,只怕我那好妹妹不会答应呢。”
夜幕辰眸光一闪,似是颇为不解:“楚公子一表人才,富可敌国,九公主缘何不答应?莫非因他是东睦人?”
“哼。”帕尔朵喉间发出一声冷嗤,眸色渐渐幽深,隐隐带了几分戾气,“她倒是想嫁入东睦,只是那人并非楚亦寒而已。”
“九公主意中之人在东睦?”夜幕辰抬眸,瞥了一眼帕尔朵,将她面上的愠怒尽收眼底,沉吟着道,“能入得九公主眼的,定然是龙中之凤,同为东睦人,也不知沐云是否有幸认识?”
“那人已然定亲了,她也只是一厢情愿罢了,除非自甘下贱,做个侧室。”帕尔朵冷哼一声,拳头不自觉紧握,涂着殷红蔻丹的尖利指甲陷入掌心,却丝毫不觉疼痛。
夜幕辰一颗心似是被利刃划过,他也是定过亲的人。
七夕那个甜蜜的夜晚,仿佛是他的一场美梦。
夜沉如水,闲云掩月,四野一片静谧,御书房雕花窗棂间透出淡淡青光。
“皇上,喝碗参汤吧。”福公公捧着托盘上前,轻声道。
“嗯。”夜望轩从小山一般的奏折中抬起头,放下手中的毛笔,转了转酸麻的手腕。
福公公忙将托盘放在案子上,转身到一旁的矮几上拿了个小瓷瓶过来,一脸心疼地道:“皇上,奴才给您涂些药膏吧。”
“朕无碍,不必了。”夜望轩端起汤碗,一口气喝了个干净。
福公公暗自叹了口气,皇上着实不易,年纪轻轻便要背负整个东睦江山,也不知王爷何时能回来。
“凌云。”夜望轩将展开的奏折合上,起身朝着暗处唤了声。
一道黑影似鬼魅般闪出,凌云躬身道:“皇上,有何吩咐?”
“皇叔那边可有消息?”夜望轩微垂着眼帘,捏了捏眉心。
“不出意外的话,微臣派去的人这两天便能到了,皇上不必担忧,王爷吉人天相,定能找到王妃平安归来。”凌云恭敬地低声道。
“若是五日内还未接到消息,你亲自去西陵一趟。”夜望轩剑眉微蹙,布满红血丝的眼底带着几分疲惫。
凌云微怔:“皇上,王爷让微臣不得离开您半步。”
他何尝不想去西陵找王爷和王妃,曾经有段日子跟在五小姐身边,早已将她当做主子,王妃失踪的这段日子,大家心急如焚找遍了整个东睦,好不容易有了王妃的消息,却又被王爷留下保护皇上。
“朕这里还有仓木和大内侍卫。”夜望轩一撩衣袍坐下,翻开奏折,眼底渐渐蓄起一层雾气。
这几日不知为何他总是做噩梦,不是梦到皇叔被蟒蛇缠住奄奄一息,便是可儿被人绑着抽打鲜血淋漓,醒来明知是梦,却还是心绪难安,宁愿深夜在这冷冷清清的御书房批阅奏折,也不想躺在床上被吓醒。
皇叔到西陵应有月余了,却不曾传回一点消息,若是可儿在西陵的消息不实,他也该先返回东睦才是。
难不成是西陵帝当真想对东睦有所图谋,将皇叔与青峰骗入了西陵宫中?皇叔还不知道怡太妃的事,凌云派去的人也不知能不能找到他们?
从小到大都是皇叔在保护他,他真的很想去西陵亲自找皇叔,等待的日子着实太难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