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岳皇宫,御书房殿门缓缓合上。
“戴胜一事,朕要你亲自去查,倘若真有人在祭天大典上动手脚,绝不轻饶。”
“是。”黑衣身影应道。
“朕听闻,老六身边有一女子,医术通神,渭平百姓称之为女菩萨,可有此事?”
“启禀圣上,此女姓云,名苋儿,是神医君莫离的师父。”
“神医的师父?难怪有此医术。”承顺帝点了点头,语声平和,却自有一股威严气在,“可朕分明听说,她只是个十五六岁的年轻女子,君莫离成名之际,她尚是个八九岁的孩童,又怎做得了神医的师父?”
癸雀不卑不亢:“圣上所言极是,卑职出访东睦之时,曾与君莫离有过一面之缘,如此心高气傲之人竟能甘心拜一豆蔻少女为师,确是一桩奇事。可见能力如何,并不以年岁而论。”
他话声恳切,似是有感而发道。
能力如何,并不以年岁而论。
御书房的大门复又关合,林继走了进来,见皇上依旧若有所思,轻唤未应,叫来太监宫女,换上新茶,往炉子里添了些龙涎香,老老实实地守在一旁。
圣心莫揣,圣意莫测。
从吴家回到太守府,已然快到正午,陆忍将岳翊安置在桌前坐下,侧头看向云可羡:“小姐,劳烦您照顾殿下,属下去厨房看看。”
话落,不待云可羡作答,疾步出去。
云可羡本想着回后院,粉黛那丫头早上便说好给她煮粥的。
陆忍越发可恶了,每次都这般,不容她拒绝便急急跑走,岳翊身边不是还有几个小厮伺候么?也不知怎的只要是她过来,那些小厮都自动消失,连个影子也见不到。
云可羡这边暗自懊恼,岳翊却在心中盘算着,陆忍越发明事理了,回去得赏他些什么。
陆忍提着食盒进来的时候,云可羡正在用药水给岳翊冲洗眼睛。
“爷,小姐,刚刚有人来报,李家坳有一户人家今晨突然失火,火势太大,附近的住户也被牵累,接连烧了三家才被扑灭,起先着火的那家已然夷为平地。”陆忍神情凝重,将食盒放在桌子上。
“李家坳?”云可羡拧眉,似是从哪里听过这个名字。
“吴家前来找你的那妇人曾说,她夫家是距渭平郡二十里的李家坳。”岳翊蓦地抬头,原本柔和的面上现出一抹凌厉。
他眼睛看不到,听觉与记忆力却比以往强了许多。
“杀人灭口,连姻亲都不放过。”云可羡捏着布巾的手不自觉用力,“但愿不是铭王做的,否则,我定然会让他知道什么是报应。”
清冽的声音犹如切冰碎玉,入耳不由让人为之一凛。
岳翊与陆忍不由一惊,他们只道云可羡性子清冷,却从未见过她如此嫉恶如仇的模样。
“无需羡儿费神,若真是他干的,本王绝不会手软。”岳翊一把抹掉脸上的药水,声音冷冽如寒冰。
雪霁初晴,层云散去,一轮红日自东方冉冉升起,照在厚厚的积雪上,闪烁着刺目的冷芒。
“废物!一群废物!本公主养你们有何用?”红绡阁内传出一声歇斯底里的怒吼。
院子里除雪的几个小厮不约而同地缩了缩脖子。
夜幕辰长眉微挑,神色淡淡地拉开房门,入眼处是地上跪着不断磕头的两名陌生男子。
“小的该死,求公主殿下开恩。”二人声音颤抖,脑袋磕在坚硬的汉白玉地板上砰砰作响。
“开恩?”帕尔朵裹着件火狐狸披肩,散着一头长发,犹如地狱里的罗刹,美眸闪过一抹毒蛇般的阴狠,“你们当初是如何跟本公主保证的,出了差错提头来见。”
二人身子抖如筛糠,瘫软在地上:“公主饶命……”
帕尔朵眼底的戾气更深:“来人,将这两个废物拖出去剁了喂狗。”
“是。”两名侍卫快步过来,拖着二人便走。
“公主饶命啊!”似是地狱里的恶鬼即将被推入油锅,一声接一声凄厉的哭喊,响彻整个公主府。
帕尔朵皱着眉,抬手捏了捏额角,慵懒地斜倚在贵妃榻上,看向站在门边的夜幕辰,面上的怒意敛去:“沐公子昨日去了哪里?怎的没见过来?”
“睡觉。”夜幕辰垂下眸子,掩去心中烦恶,淡淡开口。
帕尔朵微怔了下,不自觉地紧了紧搭在身前的火狐狸披肩,心下腾起一丝从未有过的歉疚。
昨日清晨迷糊中见到的分明是沐云,干柴烈火足足烧了一日一夜,却是在今早醒来,身边竟躺着个陌生男子。
还好这次没被沐云撞见。
“出了何事?”夜幕辰抬眸扫了一眼帕尔朵,见她神色复杂欲言又止,启口问道。
帕尔朵回神,面上重新带了愠怒:“还不是那群废物,连几个孩子都看不住,气死本公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