夕阳西下,落日的余晖洒在皇宫金色的琉璃瓦上,烁烁光影中几只鸽子咕噜噜叫着飞向天际。
宫道上,一队龙辇缓缓走来,夜望轩凤眸微阖,一旁的福公公迈着小碎步紧紧跟着。
不远处,几个太监正挥动着扫帚清理落叶,两道仇恨的视线隐在人群中,死死盯着那道明黄色身影,忽明忽暗。
“小福子,朕想吃火锅了,宣姚丞相和楚尚书进宫,陪朕一起用膳。”
“嗻。”福公公面上一喜,朝着身后招了招手,一名小太监跑过来,正是伺候过皇上的小栗子。
“去御尚坊,让壹家欢那两个厨师准备火锅。”福公公低声吩咐着,眼角眉梢带着压抑不住的喜意。
皇上近日忧思过重,吃不下睡不着,整日将自己关在御书房,难得有想吃的,得好好准备一番。
“福公公放心,定然让皇上满意。”小栗子躬身匆匆而去。
热气氤氲白雾缭绕,铜锅里奶白色的浓汤咕嘟嘟冒着泡,鲜嫩血红的肉片下锅,打了个滚儿,卷曲的身子瞬间舒展。
福公公忙不迭地将肉片捞起,盛了一小碗送到夜望轩面前的桌子上,又端了调好的酱汁:“皇上,这是壹家欢厨师调制的,您尝尝合不合口味?”
“就是这个味儿。”夜望轩缓缓咀嚼着肉片,若有所思地微微点头。
福公公眼神一亮,忙又将另一盘肥牛下锅,招呼着小栗子给两位大人布菜。
“姚爱卿,朕听张太医说夫人身子欠安,明日让君神医过去瞧瞧吧,”夜望轩夹了片竹笋在酱汁中翻弄着,似是突然想到了什么,挑眉看向姚丞相。
“多谢皇上体恤。”姚丞相忙放下筷子,一撩衣袍跪地谢恩,“可儿留了方子,就不劳君神医了。”
自从可儿失踪,静贤整日担忧茶饭不思夜不能寐,调养了半年的身子每况愈下,若不是有可儿之前开过的方子,怕是早已倒下了。
“哎,忧思伤身,让夫人宽心养病,皇叔定然能找到可儿的。”夜望轩轻叹了声,“平身吧,朕说过,朝堂之下不必多礼。”
福公公一脸心疼地偷眼看向夜望轩,皇上既知忧思伤身,就不该这般糟践自己,茶饭不思熬夜到天明,这些日子消减了不少,下颌都变尖了。
“皇上今日食欲大开,莫不是有什么好消息?”楚尚书见夜望轩眉梢舒展眼底浅浅带着几分笑意,不由开口问道。
“嗯,也算不上什么好消息,就是那凤怀渡给朕来信了。”夜望轩微微勾唇,“倒是朕低估了他们。”
“莫非是匪患铲除了?”姚丞相与楚尚书异口同声道。
“嗯,他们查明那群匪患与西陵勾结残害乡里,便布下天罗地网,先是出其不意用火攻,将蟒蛇烧死在林子里,逼得贼人方寸大乱四散逃窜,后又在山下埋伏,将匪患全部捉拿归案。”夜望轩唇角上扬,一双墨瞳似黑曜石般烁烁生辉。
“皇上慧眼识珠,我东睦新人辈出,日后定能委以重任。”姚丞相拱手由衷赞道。
“恭喜皇上,觅得良将。”楚尚书言笑晏晏,“这二人一文一武,皆是皇上选中的,初战告捷实乃有勇有谋。”
“嗯,一年之期,朕倒想瞧瞧,他们将那元珈县治理得如何?”夜望轩接过福公公递来的参茶呷了一口,剑眉微微蹙起,“那匪头子还招出了西陵在我东睦安插细作的消息。”
“细作?在京城?”楚尚书停下筷子,面上带了凝重之色。
“匪头子只交代,细作有事便会去狗牙山客栈找他,凤怀渡已然安排人手日夜守着。”
“微臣明日一早,让人在各个关口严加盘查,凡是西陵人暂且扣压。”
“嗯,有劳两位爱卿。”夜望轩示意福公公继续煮肉片,“边吃边聊吧,可儿说过吃火锅就是要热热闹闹的。”
姚丞相与楚尚书微不觉察地叹了口气,皇上怎的又想起可儿了?也不知日后王爷带着她回来,皇上还能不能改得了口?
“奴才叩见皇上,君神医在殿外求见。”一个小太监跑进来急急道。
“这么晚了,他来做什么?”夜望轩放下筷子,“让他进来。”
“嗻。”小太监躬身退出。
片刻后,君莫离快步进来,见姚丞相与楚尚书与皇上同桌吃火锅,不由愣怔了下。
“发生了何事?”夜望轩审视的眸光落在他月白衣袍角沾染的污渍上,扬声问。
“臣叩见皇上,两位大人。”君莫离回神,刚想跪下。
忽听夜望轩道:“行了,这里没有外人,有什么事快说吧。”
“回禀皇上,微臣刚刚看到一只鸽子,飞进了辛者库,恳请皇上让凌云他们去查。”
“那鸽子可有何特别?”夜望轩挑眉,君莫离虽不甚正经,却也绝不会信口开河随意胡闹。
“皇上有所不知,那时怡太妃还在,可可曾让微臣留意宫中的鸽子,今日臣闲的无事在屋顶赏月,一只鸽子从眼前飞过,腿上好似绑着个竹筒,微臣跟了上去,却见那鸽子飞进了辛者库。”
一众诧异的目光投来,君莫离微微蹙眉,胡乱抹了下额上的细汗,将散乱的发丝别进耳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