孕妇们住进了用高级畜棚改造的生育中心。
因为水灾的缘故,刚刚褪去水汽的屋子还有着一股浓郁的潮气。
楚源在每一间屋子里都放置了一堆篝火,随着火焰的燃烧,能看到墙壁当中蒸馏出来的盐分,空气中也难免有着一股子腥臭的味道,这对于普通人来说都是难以忍受的味道,对于这些长途跋涉走了不知道多远的女人们来说,这难闻的臭味都是“自由的芬芳”,她们坐在用木架子拼凑出来的床上,面面相觑,似乎还有点不敢相信,自己真的过上了这样的好日子,一时间坐在那里有些拘谨,不敢动弹,生怕这只是自己的错觉。
古诗带着古词进来时见到的就是这样,大着肚子的女人,一个个坐在床边,只敢放着半拉的屁股,胆小而又谨慎的样子,看的让人心疼,她在门口看到这样一幕脚步就是一顿,但却很快将自己的情绪收敛起来,带着笑一边往里走一边问道:“都坐着干什么?新房间还适应吗?有没有什么不习惯的地方?还有什么缺的,尽管张嘴说话,趁着我在这儿呢,差点什么也好给你们齐理全咯,可别跟我不好意思,过了这山就没这庙了!”
大家虽然听不懂她说的这句歇后语是什么意思,但情感的表达总是共同的,完全理解了她要表达的到底是什么,女人的脸上为她俏皮的话语多出一丝笑容,其中一个年纪较为年长的女人大着胆子开口道:“诗诗姑娘,我们没有什么缺的,能住进这样好的房子,已经是我们想都不敢想的了,就是,就是……”
她欲言又止,脸上有着愁苦的颜色,同房间的另一個大着肚子的女人抢着回答道:“您让我们住这么好的房子,领地里的其他人不会不高兴吧?要是因为咱们,而害得您在领地里不好做人,可真就是罪过了!”
古诗这才知道她们在担忧什么,不由得笑了起来,感叹她们遭受的苦难同时,竟还能保持着如此的心地善良,于是她对她们说道:“放心吧,我能让你们住进来,都是有领地的规定支持的……”
有人茫然地问道:“啊,领地里还有这样的规定,让外面的人在你们的领地里过好日子?”
“不是让外面的人在领地过上好日子,而是对于加入我们领地的孕妇,通常会有比较特殊的待遇,比如说你们现在住的这个待产房,就是专门给怀了孕的女人和母兽居住的地方,年纪特别小的小孩,在我们领地也能享受到一定的特殊待遇,这既是我们领主大人的意思,也是全体领民都通过同意的一个想法。”
女人们理解不了,古诗也不要求他们马上理解,时间会给她们答案的。
“至于你们担心的领地其他人会不会不高兴的问题……”
古诗笑了一下,“别看你们现在住得好,其实其他人住的也不差,伱们现在觉着他们狼狈,那是因为不久前发了水,把领地都淹了个七七八八,现在大水刚刚退去,大家还在收拾呢!等过些日子再看你们就知道了——普通领民住的地方,不比你们差嘞!到时候你们可别羡慕才是真的!”
听到这样的话,众人没有不高兴,反而都笑了起来,知道领地里的其他人住的比她们还要好,她们就放心了。
她们不是贱皮子,也不是受虐癖,而是习惯了自己低人一等的地位之后,完全无法想象哪一天被摆在高人一等,甚至是地位更高的位置上,这对她们来说不是什么好事,只会让她们惶恐不安,以为末日来临。
古诗是带着古词以及好几个女人一起过来的,既是慰问,也是为她们打理身上的卫生。
这些从段彪领地带出来的女人,倒是没有太多什么不好意思的情绪,她们大多是部落民出生,天生赤/裸才是她们的习惯,穿上衣裤遮羞,都是后续灌输给她们的思想,羞耻的观念并未深刻的植入到她们的心中,再加上段彪等人渣对待她们的方式,早已经是将她们的人格和尊严从内到外的摧毁过了一次,因此摆弄起来很是轻松。
这些女人身上大多数有伤,旧的伤疤叠着新的伤疤,一重加着一重,哪些是不小心弄出来的,哪些是人为制造出来的,一眼就能看出来,看得人那叫一个触目惊心,古词负责给一个瘦小的女人擦拭身体,瞧着那满身的伤痕,拿着帕子的手都不知道该如何落下去,最后还是对方不好意思地道:“是我吓到你了吗?让我自己来吧。”
“我怕弄疼你,你自己擦前面的吧,擦干净一点,我帮你擦后面够不着的地方。”
古词把热腾腾的毛巾递给了对方,后者接过,在那她都不知道如何下手的伤处,手一按就重重地擦了下去。
看得古词眼皮子直跳——她不是什么较弱的女孩,否则也不至于带着古诗的尸体,一个人在水上漂流了两三天还能活下去,但她属实是被女人的动作给震惊到了,这并非是她矫情,女人把毛巾拿起来的时候,那被擦拭的地方,甚至旧伤破裂,再度渗出血来,吓得她一把将毛巾抢回去,不敢再让她继续了。m.
“嘶,我让你擦干净一点,没让你把皮都擦下来啊!”
女人被抢走毛巾,很是不安,“是,是我把它弄脏了吗?”
“毛巾嘛,本来就是要弄脏的!”古词不在意地说道,“洗洗就好了。”
她话一出口,看着手上灰色的毛巾,顿了一下,反应过来为什么这次过来的时候,古诗让她们申领毛巾的时候,别拿那种颜色雪白,看起来就干净的毛巾,而是这种灰扑扑的,原来还有这重顾虑在里面——不愧是古诗,在心里将自己的好姐妹夸赞一通,古词望着面前的女人,忍不住叹口气道:“你下那么重的手,就不痛吗?”
望着少女那黑白分明的赤诚眼眸,想说不疼的女人,眨了眨眼睛,轻言细语地说道:“……习惯了就好。”
的确,她们已经习惯了,习惯了疼痛,习惯了被折磨的感觉……
古诗将毛巾重新过了一道水,拧干了拿起来,轻轻捂在她满是伤口的地方。
热气熏陶下,已经结了疤的地方痒痒的,有些难耐,却也有着莫名的舒爽。
将那些陈旧的污垢捂得发软,古词才用尽可能轻巧的力量,将其全部擦拭下来。
一边处理还一边问道:“疼吗?我的力道会不会太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