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灵作为商贾,又何尝没有和那些眼高于顶的勋贵们打过交道,打的交道越多,越觉得,他们和自己,都是同样的人,并没有因为他们念几句仁义道德,便比人更加高尚。
可现在……
无农不稳,无工不强,无商不富。
谢灵看到此处……身躯一颤。
这是一种,突然生而为人的既视感,哪怕他此刻锦衣玉食,哪怕他天天吃鲸鱼肉干,夜夜点鲸油蜡烛,哪怕他有许多的财富,可现在……
他竟在突然之间,有一种做回了一个人的感觉。
他眼里含着热泪,继续一字一句的看下去,就这么不到一万字的一篇文章,突然想跪下去。
这文章,只有跪着看,才能体会自己此刻的心情。
这一夜……很漫长。
漫长到谢灵一面颤抖,一面却是精神奕奕的看着书。
货栈里积压的丝绸,他一点兴趣都懒得去过问了。
不过是一点损失而已,这有什么重要呢。
最重要的是……在这部书里,自己做了一回人。
整个夜晚,谢灵都在不断的读着这篇文章,翻来覆去的读,直到倒背如流。
外头,管家的担心的看着自家的老爷。
一宿未睡了啊,老爷一定还在为丝绸的事担心吧。
可这时,门开了。
谢灵突然手舞足蹈的冲了出来。
“老爷……您……”
见谢灵脸色蜡黄,眼里布满了血丝,一脸憔悴。
管事忙道:“老爷您得注意着自己地身体啊,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那些丝绸,总会有人……”
“备车!”
此时,卯时未至,天上,只是翻出一缕鱼肚白。
这个时候……备车……去哪?
“去南山书院,快,去南山书院,我要去拜见永定伯,我要去拜见永定伯。”
他扯着嗓子。
毫无一丁点平时的假装斯文的慢条斯理,他红着眼睛:“要快!”
……
一架马车飞快的出了长安城,直奔南山书院而去。
到了南山书院外头,谢灵却有些踟蹰了。
接着,他命人拿着名帖,前去拜访。
他下了车,焦灼的在外等待。
看着这诺大的学府,这学府外头,一个个牌坊,一个个匾额,那匾额上,写今年科举某某科进士的信息,他不禁显得有些畏惧。
这里……已经不比国子监差,几乎就是大唐民间的至高学府,在这里的人,都足以让人生出敬畏之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