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辞之流畅,让刘宏很难不另做他想,抚手而笑道:“看来皇兄之远见,早甚于朕,多半在来洛阳前,就已经想到此法了吧。”
刘焉轻笑,并没有否认,此次进京,他本意就是带着功勋来朝陛下讨个边地州牧的。
“不怕陛下笑话,焉颇感自己尚有几分本事。于幽州斩杀渠帅程远志,镇压黄巾,又于青州之地相助刺史龚景解围。愿向陛下请领交趾一地州牧,以护大汉边境,为陛下分忧。”刘焉并不害臊道,独揽幽州、青州平定黄巾功劳,他说得那叫一个心安理得。
只是刘宏却陡然挑眉,玩味地打量着面前的皇兄。他拿起手边的另一卷竹简,敲打把玩了一番后,拒绝道:“交趾刺史贾琮,在任不及一年便减赋税、安难民,平定了交趾祸患,如今更是选贤举能,严惩恶官,现下交趾百姓安居乐业,对其颇有赞誉。”
刘宏顿了顿,“何况不知缘何,自嬴政时避世的妖兽鬼怪,近来纷纷现世,贾琮也都及时派兵镇压,处理得当,并没有造成过分的危害。大汉当今祸乱平息不久,朕可不愿这么快就负了民心所向,寒了能官之心。”
这位大汉朝当今天子接着将手中的竹简,缓缓摊开,推到他皇兄的眼前,“而且,皇兄所述之功,恐与那位青州龚刺史所述不实吧?”
刘焉身躯一震,背上渗出了层细密冷汗,饶是心中打起了鼓,表面上仍是应对得体道:“陛下说笑了,龚景刺史难不成说了臣什么坏话不成?”
刘宏摇了摇头,他直起身子,背对这位皇兄,负手而立,总算带起了天子威严,“那倒不至于,龚刺史为官至死,都没敢州忘州郡百姓,面对青州黄巾猖獗,更是身先士卒,我大汉有如此肱骨重臣,朕铭记在心,亦会用心斟酌封赏。”
此时此刻,粗略扫过一番桌上竹简的刘焉双手颤抖,心中气愤不已,早将他那校尉邹靖骂了个狗血淋头,“废物行事,真是不让人省心,连个小小刺史都搞不定,要你何用?”
然而面对身前的天子,刘焉仍是推卸道:“陛下息怒,此事皆由我那校尉私自行事而起,臣实属不知,至于那贪墨军功一事,纵是给臣一万个胆子也决然不敢呐?”
“哦?”刘宏转过身,面带讥讽,反问道:“那为何朕并没有在皇兄送上的战报里看到朕那位皇弟的名字?幽州、青州二线送来的战报颇有异处,皇兄欺朕不智乎?”
刘焉见状,顿时跪地叩首,惶恐道:“陛下息怒,臣不敢!”
刘宏拍了拍手,朝殿外的心腹常侍道:“张让!将东西送进来吧?”
“诺!”殿外的太监领旨后并没有迟疑,吩咐手下三下五除二地就将一个箱子抬进了崇德殿中。
“这两百金,想必皇兄肯定很熟悉吧?”刘宏俯视着跪叩在地的刘焉,突然哀叹道:“可惜了,我大汉又痛失了一位清廉大臣呐!”
在看到身后张让带人抬上来的,他命校尉邹靖去贿赂龚景的两百金后,刘焉顿时默然无言,他心如死灰,心知再如何的狡辩都是苍白无力。
低头望向仿佛已经认命了的刘焉,刘宏失望地摇了摇头道:“起来吧皇兄,人非圣贤孰能无过?废史立牧一事朕会好好考虑,然而吞没功勋,贿赂刺史桩桩属实,纵然朕不会告知天下损我皇室颜面,但你日后数年,便安生在这洛阳之地好好思过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