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问题就出在水师这边，水师的人天天玩船，怎能看不出新船的规格不对？生怕背锅的水师见战船“偷工减料”，哪里敢要？于是这船就砸船厂手里了。

而练子宁才调任工部侍郎没多久，就出了这样的奇葩事，对他一个儒生来说，也是够糟心的。别说水师那边缺额说不定会闹到朱元璋那里去，就是这船厂的账目也大大的对不上号，这事看架势无论如何都压不下来了。眼看就是轻则训斥、重则丢官的祸事。

“诸位无需多虑，不如先带本官去看看这两艘战船，说不定本官能想到办法助诸位摆脱困境呢？”徐钦看着还跪在地上的两个工匠，其实内心对他们这种“创新精神”还是非常赞许的，不过此地并非是他辖下的军器局工坊，不容他来鼓励他们“胡搞瞎搞”。

“都说徐指挥使天纵之才，不但将军器局工坊管理得有声有色，更平添了许多绝世利器，能得指挥使相助，那是再好不过了！还不快带路！”

练子宁顿时抚掌笑着拍他马屁，徐钦的这个表态，可以说是今天唯一能令他高兴的事情了。能不能解决问题倒不要紧，关键是至少有徐钦在朱元璋面前帮腔，他练侍郎肯定是可以全身而退的了。

“指挥使大人这边请！”在得到了自家主管大领导的指示之后，跪在地上的那个小官连忙爬起来充当带路党。

由于两艘船都是已经完工，甚至一度准备交付水师的成品了，所以此时正停靠在江边的码头上。

一行人来到码头，曾经一度做过帝国海军分舰队最高指挥官的徐大少一看就知道，这两艘战船都是四百料巡战船。只不过再仔细一看，就连徐钦都可以明显看出，这两艘船的干舷高度明显有些不太对劲。毕竟是整整削了一米下来，即使是在轻载状态下，干舷高度也差不多低了半米左右，这对本身干舷高度就“不算太高”的十四世纪战船来说，确实不难分辨。

不过徐钦本身脑洞就够大，而且之前也想过改造新式战船的事情，只是一时找不到机会下手而已。在看到这两艘“废船”的时候，他就已经想到了解决的办法。不过这种时候，该装的时候还是要装一下，否则你搞定得太轻松了，一来显得人家太无能，二来谈条件的时候底气也不足。

先是船上船下的仔细查验了一遍，大致了解了一下船只的基本情况，徐钦这才皱着眉头回来问这两个应该是工匠头领的人。

“这船确实有问题，此时轻载也较之前本官乘坐过的正常四百料巡战船矮了一尺半。本官看你们也算用心，是把下层每一层舱室都削减了几寸，倒是确实不怎么影响作战。”

“是啊！还是指挥使大人有见地，可水师的人却…诶…”两位工匠听徐钦这么说，心情也轻松了不少。在他们想来徐钦这种军方的大人物，去跟水师那边打个招呼，说不定真能让水师捏着鼻子收船滚蛋，于是赶紧的拍上了他的马屁。

“不过你们想过没有，若是船舷如此低矮，万一遇上风浪，可如何是好？”

徐钦转而抛出一个专业的问题，顿时让两位工匠面面相觑，同时心也开始沉向无底深渊。

这还真是个问题，徐钦能想到，水师的人肯定更能想到，两艘有重大缺陷的战船，水师怎么敢要？万一要是出了什么事故，谁来背这口黑锅？

“那可如何是好？”

本来练子宁也是希望徐钦去劝说水师收船滚蛋，大家小事化了自然是最好的。但听他这么一说，也觉得不行了。要是水师真拿了这两艘船去，到时候出了问题自己才是真的绝对难逃一劫，说不得只能放弃抢救这两个工匠和船厂管理的工部主事等一票小官吏了。

“练侍郎，可否借一步说话？”

“徐指挥使请！”

徐钦带着练子宁，两人单独进入船上的舰桥指挥室，徐钦这才故作为难地对他说到。

“现在让水师接收这两条船肯定是不行了，万一出了事，你我都担待不起。不过此事也并非不能解决。”

“哦？还请小公爷赐教！”练子宁不知不觉间连称呼都变了。

“为今之计，只能以试制新式战船的借口，由锦衣卫将这两条船给扣下来！”

“扣下来？！”

“对，水师那边，下官去说项一下，想来让他们卖个面子给下官，不主动将船厂的疏漏说出去并不难。然后，下官再去陛下那边奏报要试制一种新式战船，需要两艘战船做基础，然后这两艘船就摇身一变，成了试制的新式战船，自然不会再有人关注尺寸的问题！”

“这，这能行么？”

“应该可以，此前下官在浙江时，曾将新式火炮装上过浙江水师的战船，效果很不错，浙江水师也向圣上奏报过此事，相信圣上不难答应。”

“如此麻烦小公爷，实在是…”

“练侍郎也不必客气，大家同朝为官互帮互助自是理所当然！另外，其实今日下官也有一事想请练侍郎帮忙…”徐钦特意将“同朝为官”四个字念得很重，练子宁也马上明白了他的弦外之音。

至于后面的这桩小事，他当然也没有任何理由拒绝，反正扩建船厂本就是朱元璋的意思，总是要找人来帮忙筹备、运输材料之类的琐事，只要质量可靠、价格公道，找谁不是找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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